谢玹侧对着烛台, 高挺的鼻梁被烛光一照,在侧脸投落深浅不一的阴影,连睫毛的阴影都是根根分明的, 随着他眼眸的眨动,阴影雄像一把精致的羽扇一般忽闪。
一阵衣料摩挲的窸窣声后, 谢玹解开她的发带, 缠住她的双腕, 而后将垂遮在他眼前的发丝捋到脑后。
那些发丝原本绕在容娡的颈间, 有几缕甚至滑进她松散的衣领, 缠在她绣着莲花的诃子下, 染了几分她的体温。
经他这么一捋, 发丝一点点抽离,简直如同冒着火星的炭滚进干草地,掀起火舌舔|舐般连片的麻意。
浓密的发丝从谢玹的指缝间溢出,像流淌的墨色瀑布,折射着粼粼的烛光。
容娡的脸涨的通红,雪白颈子也仿佛浸了一层胭脂。
她能感觉到药效在谢玹身上起了作用,久未相逢的玉璋抵的她浑身不自在, 不禁有点儿后悔留下来了。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赶紧把自己缩起来。
谢玹按住她的腿弯, 制止了她的动作。
他压低嗓音,如玉的长指有一下没一下点着她的膝盖:“姣姣, 我给过你离开的机会。”
容娡从这声线里听出警告之意。
她有点生气。
她倒是想走, 可他谢玹那是真心放她走吗?
容娡吸吸鼻子, 不想理会他, 偏头看向一旁映着错落影子的墙面,心房咚咚直跳, 快的要冲出胸腔。
见她不回应,谢玹眯了眯眼,手指顺着她的小腿滑到她的脚踝,略微施力捏住,指腹轻轻摩挲。
“帮我解药。”
黯黄的光线里,他鬓发濡湿,眼尾噙着浓郁的胭脂红,瞳仁极深极黑,整个人显得昳丽妖冶,话语里也透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容娡不由得瑟缩了下,咬了咬唇,不说话。
她选择留下,就该料到如今这种局面的。
烛光轻轻跃动,映在墙上的影子也晃动起来,只是依旧亲密无间的偎着,一道横躺,一道竖坐。
容娡看着那影子,忽然想通了一点东西。
兴许谢玹早就着手谋划好了一切,堵住她所有的退路,只等她这条鱼儿自愿咬上钩。
她磨了磨牙。
而后脚踝又被谢玹捏了一下。
“姣姣,看我。”他嗓音微哑,鼻息沉重,“看着我。”
容娡脑中的弦仿佛被扯了一下,被他迫着,不情不愿地看向他,看清他肩上的箭伤时,瞳仁像是被烫到一般骤然一缩,有那么一瞬间,忘了呼吸。
谢玹肩头的肌肉在烛光下呈现出一种莹润的、白玉般的质感,秀美而不失力量感。然而如今白玉生了瑕,数道泛红的疤痕交错在他的肌肤上,破坏了原先的那种美感。
容娡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想问这些伤是怎么弄的,喉间却莫名发紧,问不出口。
“看见了吗?”
谢玹偏头吻了吻她纤细的脚踝上突出的那块骨头,吐息很烫,沾着金粉的睫羽脆弱的颤了颤,“这是,为了赶回来见你,姣姣。”
谢玹一向言简意赅,并不是个善于倾诉的人,哪怕亲历刀光剑影,也不会过多的同她描述。
他只是想让她知道。
容娡却从他说出的寥寥几字中,听出了生死一线的凶险。
她想象着那场景,鼻尖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