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对此无甚经验,但眼下古怪而异样的反应,足以令她明白——
药效开始发作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那股热意骤然如同浪潮一般拍打过来,汹涌地流向她的四肢百骸,将她拍击的如同一帆形只影单的小舟,被滔天的浪涛卷挟着,浑身骤然瘫软下去。
容娡未曾料想到这药效如此凶悍,她有些承受不住,鼻音浓重的呜咽一声,不自觉地悄悄往谢玹怀中磨蹭。
谢玹未曾注意到她的变化,垂着雪净温雅的面庞,清沉的目光看着伏在自己膝上的她,凝神为她涂药膏。
他的手如同润泽的白玉,长指微凉,轻轻拨开她细嫩颈项上缠绕着的发丝,将药膏一点一点揉抹到她肌肤上的伤痕里。
容娡不禁浑身发抖起来。
后腰簌簌直颤,窜上古怪的麻意。
谢玹瞥她一眼,只当她是因为伤口疼,涂药时便放松了一点力道。
然而落在颈侧轻柔的力道反而愈发磨人。
容娡眼睫扑闪,忍不住去躲他的手,却又不舍得躲开,进退两难,有些难耐的抓住他的衣摆。
她压下心底陌生又古怪的渴望,想提醒谢玹:“谢玹……我——”
说出口的嗓音却甜腻破碎的不成样子,好似一团架在火上烧灼的软玉,即将要被烧的融化了。
谢玹察觉到不对,眉尖微蹙,将绵软无力的她捞起来。
容娡无助的呜哼一声,柔软的手臂立即如同藤蔓一般缠绕住他的身躯,攀爬着环住他的颈项。
谢玹望见她湿润潋滟的眼眸,眉宇间疑惑之色愈发重:“怎么了?”
容娡烧的浑身冒汗。药效持续发作,她难受的厉害,迫切的想做些什么,以此来疏解她胸腔中堆积的古怪潮热。
药效实在太烈了。
她难受的想哭,眼尾渗出些晶莹的泪。
容娡的心中此时方生出些悔恨——早知这般难捱,烧的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身躯,先前她饮茶时一定慎之又慎的考虑。
然而她已经饮下茶,事已至此,毫无转圜之地,只能寄希望于谢玹了。
她攀着谢玹的颈项,将烧红的面庞埋在他的肩窝处,忍着剧烈的心跳,压制住过乱的鼻息,低低地道:“茶……茶有古怪……”
嗓音又闷又娇,似是枝头上熟透的蜜桃,随时能滴出甜腻的汁水来。
谢玹怔愣一瞬,清沉淡漠的目光扫向一旁案几上的茶壶,睫羽轻眨一下,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刘覆等人既然给容娡下了圈套,绝不会干等着,必然有备而来。茶水里应是被他们掺了那种药。
谢玹眸底一寒,霎时便有寒冷如刃的压迫感自他身上弥漫开,如暴雪临境一般沉沉朝四周压下。
只是……
谢玹目光滑向茶壶周围,杯沿上沾了淡淡一层口脂的那个茶盏。
他一向习惯于留意新环境中的事物,分明极其清楚的记得最初他进来时,那个茶盏上并未沾着口脂。
那么,如今杯沿上的这层口脂,是何时沾上的?
他垂敛眉眼,若有所思。
然而不及他细想,容娡在他怀中扭了扭。
颈侧忽地一热。
谢玹被那带着痒意的触感唤回神,意识到贴在颈侧的是容娡的唇后,瞳仁好似被烫到一般缩了缩,浑身霎时一绷。
他身上泛着馥郁的冷檀香,这气味对此时的容娡来说极具蛊|惑。况且他的体温较之她的滚烫要凉上许多,容娡攥着他的衣襟,几乎是在本能与药效的驱动下,面庞摸索着凑向他的颈项,下意识地吸咬住他颈侧微凉的一小块儿肌肤。
从未……有人敢这样待他。
谢玹的额角突突跳了两下,震惊的无以复加,几乎被雷劈了一般僵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容娡还要得寸进尺地去舌忝,谢玹很快收敛心神,强硬地制住容娡,捏着她的后颈,将她从自己身上扒下来。
她惊喘一声,抬眼同他对视。
她白皙的面颊晕开绯色,恍若霞光中的娇嫩菡萏花瓣;漂亮澄澈的眼眸里此刻全是水,盈盈满溢,水波晃动,随时都要摇漾出来。
谢玹目光微顿,默然挪开视线。
他不欲同她一个身不由己的人计较,略一沉吟,站起身来:“我带你去寻医师。”
容娡浑身无力,摇摇晃晃地跪坐在坐榻上,细白的颈项绵软的弯垂着,有些坐不住。
谢玹雪松似的沉默站立一阵,薄唇微抿,伸手去扶她。
容娡若有所感地抬起头,纤长的眼睫上沾着晶莹的泪光。
他的手指如玉石般泛着温润的光泽,触到她的肩时,立即被她囫囵紧紧地抱住。
她的衣襟上绣着雪白的荷花,软馥的雪白花瓣盈盈晃颤,挤压着他的手臂。
“谢玹……”
他居高临下,眉目垂敛,神情中带着淡淡的悲悯,听见她用软浓的嗓音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