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公主笑笑摇头,始终没有问出真正想问的问题。
又何必问,她知道?答案的。
婴香,又称神女香。
按《真诰》里标注,所谓‘香婴者,婴香也’,并非婴儿的香味,而?是指少女的体香。
仓津身上为何会有那么浓的婴香呢?
适才她旁敲侧击过?,仓津说自己不爱用?香,连蒙古贵族常爱摆弄的鼻烟壶也不怎么爱好。
就这?样?一个人,却带着一身极其?讲究的婴香出现在订婚前夕长辈安排他们私下会面磨合感情的地方。
容淖没有察觉到八公主不经意流露出的失魂落魄。
因为,在通往隆宗门的造办处夹道?里,有人借着尚未被宫人扫走的地面积雪画了几支……穿心莲。
容淖心内莞尔,不动声色继续往前走,看见雪山写了两个语焉不详的字——等?、信。
近隆宗门时,容淖又瞥见门扇底下堆着两坨圆圆的雪。
起先她没当回事,走过?了才猛地反应过?来。
那似乎是一颗花生。
好事发生。
画技不怎么样?,捏出来东西更是没眼看。
容淖弯了唇角,遥遥与保和殿丹陛上的人对上目光。
策棱身披大氅,昂首而?站,有股大开?大合的挺拔飒爽之气,以?至于面上不合时宜的愧意愈发分明。
他是外臣,最多可?至造办处附近,不可?再往内入内宫去。
更不可?能于众目睽睽之下与未嫁的公主接触交谈或是赠送礼物。
只有这?样?的傻办法?了。
容淖不是很在意。
早在那日她决定接过?那柄有瑕的新式火铳时,她便知道?,静坐车中等?待策棱打马送来火铳只是个开?头,往后还有得等?。
等?策棱为朝廷立下的功劳足以?抵消那些‘狂妄罪过?’。
等?新页盖旧章,皇帝真正认定他,认为他于漠北不可?替代,不会有人比他更强。
等?他再有资格求娶公主。
很难。
特?别难。
策棱或许很厉害,但漠北水深火热,战场刀枪火炮无眼,人不过?区区血肉之躯。
他想博出头,绝非一朝一夕之事。
人都?得为自己不清醒的沉沦付出明确的代价。
不过?容淖没打算只是安坐静待,躺在佛日楼里等?赐婚圣旨。
这?不符合她的性情。
从她对策棱给出回应那一刻起,余生铺就便不只是一个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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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元宵节,内外蒙古入京年班的蒙古王公该陆陆续续回旗了。
皇帝于践行宴上,亲自为八公主与仓津赐婚,婚期暂时未定。
八公主羞的不行,那一日都?没好意思出佛日楼二楼。
少女羞怯面颊上的飞晕似天边红云,聚了散,散了聚。
深宫无趣,一点闲谈足够撑起无数人的黄昏静夜。
转眼一年,少女总算不是再听人一提未婚夫名讳便红了脸的生嫩模样?。
在未婚夫再次赴京年班,于寿康宫两相‘巧遇’时,少女言笑晏晏,举止有度,天家贵女的端庄威仪初显。
再三年。
八公主双十年华,面上稚气褪得一干二净,一双滚圆杏眼不再总是飞扬,而?是有了宫廷的端肃气象。
这?一年,容淖二十二岁。
皇帝的公主虽然都?晚嫁,但前面那几位公主最晚婚龄不超过?双十年纪。
容淖与八公主的婚事算是朝臣与宗室尊长们的一块心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