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淖才不惯她?的脾气,正要还口,猝不及防呛了口雪风,剧烈咳嗽起?来。
哈斯见容淖咳得帽子都歪了,像兔子撞耷拉了耳朵,一脸软趴趴的狼狈相,哪还有方才的骄矜神气,不由笑得幸灾乐祸,“该!”
八公主没懂容淖方才那话的意思,听?她?两打?哑谜时,偏又插不进话,急得恨不能抓耳挠腮。
这下见容淖呛风咳嗽,连忙殷勤凑上前道?,“六姐,前面?设有看棚,你今日在雪地里?够久了,还进了趟林子,先去帐里?烤火暖暖吧?”
缓过?来后顺便给她?讲讲清楚!
容淖确实感觉额上生冷,她?也不愿意在如今这多事之秋病倒,随八公主往看棚去。哈斯不知道?在想什么,依旧跟在容淖身边。
她?们就?近去了最外围的看棚,远远瞧见冰场中心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健儿们肩扛的八旗旗帜猎猎作响,明亮招摇,煌煌气派。
“欸,冰上那是皇阿玛的冰床,难怪看棚这边都快挤满了人。”八公主在门?口张望一番,满脸懊恼回来对容淖道?,“方才是八旗在赛“抢等”,我?们来得太晚,错过?了最激烈的角逐,已经决出优等了。”
所谓“抢等”,其实就?是八旗兵士比滑冰速度。
兵士们穿上冰鞵,分组侯在起?跑处,目的地乃皇帝所乘冰床附近,赛程长约两三里?。
在听?得冰床处发出鸣炮,树旗处应和一炮后,健儿开始驰奔,各组名列前茅者皆为优等,予重奖,故曰‘抢等’。
好?些技勇冰鞵营里?的武官都是先在抢等中崭露头角,之后才慢慢爬上去的。
容淖手捧茶盏,连饮两口,压下喉头干涩,问道?,“今日冰嬉已结束了?”
八公主闷闷点头,“应该吧,毕竟天?色不早了。”
“先莫遗憾,还未结束呢。”女子清亮的嗓音含笑自看棚外传来,四公主扶着斗大?的孕肚,说话时面?上自带三分笑,俏丽可亲,“二位妹妹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皇阿玛方才传话,又临时加了场冰上蹴球。”
“四姐。”容淖与八公主同时起?身见礼,八公主每每见着四公主的孕肚都觉惊心,上前小心翼翼搀扶着,嗔怪问道?,“天?冷路滑的,你身子这么重,怎还出来?”
“我?这算什么。”四公主浑不在意道?,“你们是不知道?,塞外有些部族,妇人产子亦不避风雪,男子以战死为吉利,病终为不详。”
打?四公主进来后,一直垮着脸的哈斯闻言轻嗤出声,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她?视线落在四公主名贵厚重的狐裘上,满眼写着两个字——虚伪。
八公主不满皱眉,到底脾气软和,没敢直斥哈斯无礼,只能当没她?这个人,专与四公主说话,“四姐你又不同于那些妇人。”
四公主笑,相比哈斯待她?的无礼,她?待哈斯客气许多,与八公主谈话间,不忘冲哈斯颔首以示问好?。
气得哈斯一阵白眼乱飞。
四公主挽着八公主的胳膊,笑意愈发深浓,“我?有何不同。咱们老祖宗龙兴于塞外,如今我?又出嫁塞外,往后子子孙孙也要守在塞外,可不就?是个塞外妇人。”
话音未落,两道?声音争相抢话。
八公主不赞同道?:“话不是这样说的,四姐你是金枝玉叶,那些不过?困苦小民……”
哈斯则一脸嫌恶,皱起?眉眼仿佛瞧见了不干净的东西:“假不假!”
这四公主实乃野心蓬勃之辈,身为朝廷第一个远嫁漠北的和亲公主,从嫁到土谢图汗部第一天?起?便做出这副顺时随俗、深融塞外的假惺惺嘴脸。
其实不过?是不甘只做朝廷维系漠北的纽带,虎视眈眈要夺土谢图汗部甚至整个漠北的大?权。
偏生土谢图汗部那一家子都是软骨头,无人能节制其一二。
哈斯对任何觊觎她?扎萨克图部的人都没好?脸色。
八公主实在忍不了哈斯的狂妄,涨红脸呵斥道?,“你放肆!”
哈斯斜睨她?,“我?是放肆,你待如何?”
“我?……”八公主瞪眼气结,她?还真不能拿哈斯怎么样。听?说上次哈斯在御前对六姐无礼,皇阿玛也没降下责罚。
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公主更?不可能随意惩处漠北王女了。
可让她?就?此偃旗息鼓,又委实丢脸。
八公主鼓着脸颊,气哼哼道?,“我?骂你祖宗八代信不信!”
“真的吗?”哈斯一脸惊喜,痛快报出自己那位引狼入室害得漠北诸部耻辱内附的祖父名号,抱臂做洗耳恭听?状,示意八公主,“开始吧,我?最爱听?人骂他了!”
八公主:……
容淖没理会把架吵得乱七八糟的两人,问起?四公主为何这个时辰还来看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