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镯内的空间并不算大, 江顾在其间放置了座洞府,余下的便是缭绕其间的灵力。
卫风看着自动缠绕上来的灵力,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
在两个人一起摔到地上之前,卫风伸手托住了江顾的后腰, 将昏死过去的人抱了个满怀。
记忆中江顾总是高大挺拔, 永远挡在他的身前,有那么一段时间卫风总是很在意被江顾抱来抱去, 却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他以为这辈子都没办法长得比江顾高, 现在却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比江顾高了半个头。
卫风有些惊喜地瞪圆了眼睛, 他低下头用鼻尖蹭了蹭江顾的额头,学着江顾从前的动作,一把将人抄起来打横抱进了怀里。
并没有想象中的沉。
这点重量对他来说简直算轻飘飘,而在他心中从来都是无所不能的人现在却虚弱地靠在自己怀里,那张在梦和幻境中见了无数次的脸现在清晰地展露在了他眼底, 即便昏死过去依旧清冷疏离, 仿佛沾染不上尘世间的任何欲念——
卫风熟练地将脑袋埋进了他的颈窝,狠狠吸了一口气, 刚要亲便被江顾身上的法阵在脸上狠狠划了一道。
他吃痛抬头, 目光阴戾地盯着江顾半晌, 不太甘心地舔了舔嘴角,鬼纹从身后探出便想捏碎那护身法阵。
谁知鬼纹刚碰到江顾的衣角,昏死过去的人倏然睁开了眼睛。
潮湿的雾气升腾而起,缩小了身形的怪物代替人形出现在了他面前, 凑近他龇出了锋利的獠牙。
江顾拧眉, 伸手想将他推开。
“江顾。”卫风纹丝不动,胆大包天地直呼其名, “是我。”
江顾有些涣散的目光微凝,冷淡地应了一声:“嗯。”
他直起身子,离开了卫风的怀抱,便要打坐调息,即便方才两个人生死一线,也没能让他有多余的寒暄。
卫风却不依不饶,硕大的鲛尾将他圈住,凑上去直勾勾地盯着他,“你方才怎么不……推开我自己逃命?”
他凑得极近,江顾根本没法运功,他撩起眼皮看向卫风,“没来得及。”
卫风目光沉沉,爪子扣在了他的肩膀上,凶巴巴道:“你刚才抱得那么紧,差点、勒死我。”
江顾轻描淡写地笑了一声。
卫风呆了一瞬,旋即恼羞成怒,声音嘶哑道:“你笑什么?”
“风无九一认识你。”江顾不急不缓道。
卫风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他惊诧于江顾的敏锐,更恼怒于他的冷静,起码现在他一点儿也不想和江顾谈论这些事情,他鲛尾一个用力,整个怪物便欺身压了上去,他居高临下地盯着身下的江顾,“我现在打架……很厉害,你为什么……不松手?你不用迷惑我,你对我再好……也是、装的,我不信了。”
江顾鲜少会被人用这个姿势压在身下,他皱起眉冷声道:“滚下去。”
若不是身受重伤,他一定把这混账有多远踹多远。
“不滚。”卫风将鬼纹乱七八糟的缠到他身上,凶神恶煞道:“我现在杀你,易如反掌。”
“呵。”江顾闻言冷嗤了一声:“你算什么东西?”
卫风气得眼眶一红,险些控制不住掉下泪来,咬牙道:“我现在就、杀了你!”
他张口便冲江顾的脖颈咬去,江顾现在清醒,护身阵法便无法起作用,竟真让卫风咬破了皮肉,但到底是在他的神器中,江顾转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灵力从四面八方止住了卫风的鬼纹,他掐诀结阵,铺天盖地的阵法和符篆全都冲向了卫风。
虽然他救了卫风回来,但并不代表着卫风可以为所欲为,更不用说对他起杀心。
哪怕只是装的。
他绝不容许自己的东西生出哪怕一丝半点的忤逆与背叛。
狠厉之下,他竟生出了些许失望和遗憾——毕竟好不容易将伤养好了些。
然而卫风却并没有出手,他有些呆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江顾在重伤之下操纵着阵法冲自己袭来,一连串的小夜明珠顺着脸颊簌簌而落,噼里啪啦地砸在了地上。
攻击他的法阵瞬间凝滞在了原地。
江顾有些烦躁地看着他,“你又在哭什么?”
卫风狠狠抹了把眼睛,嘶哑的声音有些委屈,却又有些愤怒,“我刚刚……又不是真的要咬你,我不小心咬破的……我不知道……你这么皮肉娇嫩。”
江顾闻言额头青筋直跳,语气冰冷道:“你说什么?”
“又到三个时辰了。”卫风低垂下脑袋,闷声道:“江顾……我尾巴疼。”。
江顾深吸了一口气,收了阵法,他不是很想再管这个不知好歹的小畜生,但卫风拖着条血肉模糊的大尾巴在那里扑簌簌地掉夜明珠,让他无比烦躁。
无论卫风到底在欺瞒些什么,身上的伤总做不得假。
受伤会发脾气也情有可原,毕竟从前只是蹭破点皮都要疼得上蹿下跳叫苦连天。
“过来。”他冷声道。
卫风甩着大鲛尾巴就游到了他身边,江顾沉默着给他上药处理伤口,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揭过了方才的冲突,维持着有些微妙的平衡。
“手……只剩骨头了。”卫风垂眼看着他只剩白骨的左掌。
江顾混不在意,粗暴地给他系好腰间的布条,猝不及防被他抓住了那只手掌,凑上去舔了舔,猩红的舌头卷走了上面的血肉。
江顾冷淡地看着他的动作,“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