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就通,不是不知道,只是尊师重道。
杜蘅的心也在打量这个上海男人。
夏教授又往后翻几页,翻到地质结构以及河道分析那一页。
橡皮筋充当眼镜腿的地质学者马上指着说:“杜蘅同志啊,你的推断完全正确。与合阳岭相距三四里的那条平行岭,是条河床没错,而且就是古河道!”
地质学者顺便汇报,先前看过,墓葬位置有盗扰痕迹,加上造纸厂放水对土壤破坏大。他认为,越早抢救发掘越好。
“真好,真好。”
地质学者看杜蘅。
再看陈顺,像在夸她的推断,又像在夸两人天生一对。
这些都是很学者腔的话。
帐篷里的气氛很好,他们自由地、无所顾忌地说话。
无所顾忌有时也是身份的一种外在表征。
这一群人脸上完全没有长途跋涉的疲惫,连挨打的那两个也是一样,各个眼里有光,对即将展开的工作充满激情与信心。
杜蘅看着满头白发,面带笑容的薛老。
晏平兄。
很久没人这么称呼过祖父。
也没人敢当众说出她的家事,乍然一听,有些陌生,这种陌生感让她一时不能适应,怔怔的。
肩膀感受到一团暖意,是陈顺在身后用胸口撑她,男人胸肌是热的,也是软的,很软很软,她知道手感有多好。
回忆那种手感,她会收获安宁。
“这样,你先把那个铁质的车軎拿来,我们看看。”
夏教授说,“玛瑙珠能不能也找找?哎,虎噬羊金饰片丢了真可惜。明天你来这里报到,和我们一起进行发掘工作。”
杜蘅摇头。
“学校,还有我的课。”
她回答得很小声。
这么一说,所有人都看向她。
忙着倒茶的薛燕妮也呆住了,扭头看过来,心里话全写脸上。她不相信有人会拒绝一件见证历史的大事,还拒绝这么痛快。
馆长葛田急坏了,真急,一个劲儿地劝:“杜老师,这可是大事,上课让其他老师代一代嘛。”
要是挖出什么来,陈家坝连同整个县可就出大名了。
杜蘅垂着头。
她的安静,似乎带点怯弱。
夏教授和地质学者对看一眼,加入劝说行列。
铁质车軎。
鋄金银工艺。
虎噬羊纹饰,《史记》中的“塞人”。
“杜蘅同志,你应该知道这会是个大发现。”
话音未落,一只手猛地从斜刺里劈过来,一下把装订成本的信稿捞走。夏教授没来及反应,手就空了。
“不愿意?行。年轻小姑娘有男人就吃不了苦头了。走吧,让她走。”
江教授冷着脸,“这种小体格能做什么?现场目前太乱,先收拾一天,确认工具摆放位置。杜蘅,明天上午八点,请你准时把文物送过来。”
“好了,你可以走了。”
江教授合上信稿,礼貌地说难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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