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有一天,在街上看见一家老药铺,柜台后满满一墙放生熟药材的朱红小柜。
那个瞬间,福至心灵。
赶快脑子里捏出个药铺,摆上许多许多朱红小柜,用了一天一夜,才把散乱的东西塞进它们该呆的柜子。
要用时,再取出来。
就是这样,一次次通过了祖父的考校,博得祖父对她读书种子的肯定。
听完这篇话,嬢嬢吓坏了。
端庄娴静的老妇人罕见地在后辈面前失仪,她晓得继子杜仲明内里其实是个大孝子,固执一阵总会听从父亲的话,故而才怕。
怕一家之主一句话,小孙女再也别想上学。
捂杜蘅的手汗津津的,微咸微湿的气味很像苔藓。
“天菩萨,说出去多吓人,你祖父听不得这些,眉眉儿,答应嬢嬢,不再说了好不好?”
灯亮了。
黄澄澄的光填满屋子。
杜蘅知道,自己的感知出了问题。
刚才那一秒,可以供她发挥出很长一段思绪飘浮的空闲。
“饭好了。”
她直奔主题。
做出声的第一个。
“嗯,大老远都能闻到,香得很。”
他说的是灶上的饭食吗?
鉴于他的正派,杜蘅认为应该是。
贴上来的胸膛很暖,冷水水汽折服在他旷野似的温暖下,仅余一丝清新调子,混合淡淡肥皂香,更多的是男人本有的气味。
仔细闻是能闻出牲口味的。
日间接触过的马匹还活在他的体味里,如同草潮匍匐在坝子上,汪洋般生长。
男人从身后贴紧她,把她护在书桌和胸膛之间。
杜蘅略一后仰,肩膀可以感受到男人胸肌的柔软。
是陈顺让她知道,男人山丘似的硬肉其实也可以是软的,软到包容,让她几乎抑制不住,有深埋的念头。
他关节粗大,指尖有烟草气在潜行,点一点她的鬓角,她便偏过头。
嘴唇有厚度,是热的,也是湿的。
他光裸着上身,像雨季里的一匹野马,衔她的唇,轻轻往外带,在预先设想的轻啵响起前,再度包裹,包裹她双唇,没有探入舌头,纯正又近乎撩人地吮吸。
谁都没有闭上眼睛。
暖融融的灯光下,杜蘅可以看见男人粗硬浓密的睫毛遮盖了什么,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乌亮乌亮,冷得很有质感,热得很有深度。
他包容她。
至于她要不要回应,他把决定权放在她手里。
她不伸舌头,他不会逼她,也不会贸然造次,侵扰她的净土。
杜蘅相信他绝对是天生的军人。
婚后不久她就信了。
军人必须认识“服从”,敬畏“服从”,服从的其中一个注脚是忍耐,无条件忍耐。结婚以来,如果有张两军交战路线图,那么进攻的是她,破坏的也是她。相比之下,他的进攻路线实在太过文明。
文明到连她的乳房也没摸过。
一吻毕,他会用稍微柔软一点的手腕内侧给她擦擦唇瓣。
带走自己留在唇上的水泽。
“看看。”
陈顺沙沙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他揽着她的腰,带她后撤一步,长臂伸去,打开书柜抽屉。
杜蘅不解,垂下眼,才晓得他要看她看什么。
霎那间,身上流动的血液凉了一凉。
——
注
谶纬:谶书和纬书的合称。谶是秦汉间巫师、方士编造的预示吉凶的隐语,纬是汉代迷信附会儒家经义的一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