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和怠惰魔女一同被吸入那道光柱之前,他便让契约兽科比提前从行囊之中取出锚点墨镜,锁定了施奈安的位置信息。
它并不确认自己是否能够与施奈安一同前往天幕的裂痕,进入魔女教会的大本营,于是只好出此下策——提前利用锚点墨镜记录跟踪施奈安的位置。
如此一来,即便自己没能跟过去,它也能在接下来的十分钟内靠着墨镜知道施奈安究竟去哪,以保证她的人身安全。
如果自己真的跟着传送过去了,也就只能是从头到尾都保持着灵体化的形态,但想要取出锚点墨镜就需要实体化,那样就会有被其他魔女发现的风险——对于一名魔女来说,身边出现契约兽可是很稀奇,甚至怪异的、不符逻辑的事,这就好比一只猫养了一只耗子当宠物,还在和其他猫咪聚会的时候带上了这只宠物耗子。
等到那时,总不能让怠惰魔女为了自证清白、贴合自己的人设,直接在一众魔女面前表演一个生吃契约兽吧?
所以柯明野必须保证科比的存在不会在魔女面前露陷,否则施奈安这张底牌很大概率会直接作废。
“这就已经来了,这些魔女的情报获取手段有这么夸张么……”
柯明野见科比的视角暂时黑了下来,于是将注意力切回自身,微微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抬起手背抹去额上细密的汗珠。
他心想着,“我还以为得等施奈安的名声再打响一些,魔女教会的人才会盯上她,没想到居然比我想象中快这么多,她们好像有着某种能够侦察魔女位置的手段,否则不可能会这么早就找到施奈安。”
他又想了想,除了骰子怪人以外,柯明野的其他身份,无论是蓝鸮、科比,还是小红帽,都不具备着一个合适的理由来告知同盟会的人那些魔女的所在地——只有“骰子怪人”适合,是因为在其他人眼中,怪东西的背景设定是一个完全不讲道理的唯心主义人物,几乎无所不知。
所以等到知道了魔女教会的大本营究竟坐落于世界上哪处,柯明野自然会第一时间放出诈术人偶,让它以骰子怪人的形态前去通知同盟会的三巨头。
紧接着,以骰子怪人的通知作为导火索,这场足以记录在魔法少女史册的战争将会就此打响。
只是……他并不知道一切是否就如自己所想的那么顺利,并且施奈安是否能够从魔女教会之中全身而退。
按柯明野的设想,是等到施奈安的实力再往上提几个档次,尽可能有着自保能力或逃生能力再开始张扬——这样也可以让施奈安在那些魔女之中有着一席之地,以免就和施奈安作为魔法少女时待在同盟会的待遇一样,仅仅只是一个无人在乎的小透明,没办法获取一些真正关键的情报。
但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幕,显然已经超乎了他的预想。
此时此刻,巴别塔图案的内部,一座不知名的殿堂之中。
“这里就是魔女……教会的基地?”
怠惰魔女起身,扭头环顾着这个暗金色调的殿堂,墙壁上雕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号,四面八方都能看见壁画,壁画的内容与圣经上记载着的通天巨塔——“古巴比伦之塔”的故事有所重合。
圣经说,古巴比伦之塔的建造计划之所以会中途废弃,是因为触怒了上帝,上帝使建造塔身的工人们语言不通,于是他们只好各分东西,从此世界各地的人们就讲起了不同的语言。
而壁画上则是说,古巴比伦之塔正上空那片云彩的顶端矗立着一个鸟巢般的建筑,那是魔女们的栖息之地,塔身的建造计划触怒了其中一名代号为“分裂与嫉恨”的魔女,她释放自己的魔力笼罩沙漠,影响着工人们的情绪,令他们陷入暴怒和不安,日日夜夜自相残杀,此后的结局就如圣经所记载的那样,他们各奔东西,不再往来,巴别塔的建造计划就此停歇。
“科比,壁画上什么意思?”
“我是文盲,冷知识,契约兽都是文盲。”
“我是初中生,课本上没教。”
“那不看了,我们还是看看那个魔女吧,我好像用你手机刷微博的时候看见过她,她是那个魔女黑蔷薇。”
“我知道。”
怠惰魔女施奈安心中想着,从殿堂的壁画上收回目光,抬眼看向坐在圆桌附近的唯一那道身影。
魔女黑蔷薇……
与魔法少女灰烬乃是故友。
看着系统面板上的这么一行文字,怠惰魔女心中颇为不解。
她心想,“灰烬前辈这种说一不二性格直到爆的家伙,怎么可能会和一个魔女有来往,还是说这个魔女也像我一样,在她面前隐瞒着身份,又或者……黑蔷薇是在和灰烬前辈分道扬镳之后,才成为一名魔女的?”
正想着,魔女黑蔷薇张了张嘴,打破了笼罩在殿堂之中的沉默。
“看见自己的同类,不发表一些感言么?”她说。
“哈……”怠惰魔女不解,“你们这么不礼貌,一声招呼不打,现在要我发表感言,难道是想听我骂一骂你们?”
科比汗流浃背,心想施奈安我让你不要示弱,不是让你表现得这么拽啊。
黑蔷薇不以为然,仅仅只是抬了抬头,低低地冷笑一声。
“我没见过你,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基本上每一个魔女的出现都会伴随着杀戮、疯狂、自我撕裂,亦或者一两段令人刻苦铭心的记忆,在座的每一个魔女的诞生都伴随着那样的回忆。”她缓缓地说。
不是姐们,我可以说因为我是玩家,系统自动给了我一个魔女身份么,本来我还只想着和魔法少女贴贴呢……怠惰魔女歪了一下脑袋,目光瞥向殿堂的角落,漫不经心想着。
她轻轻叹了口气,利用魔法少女与契约兽之间的心灵感应,在心中对科比问道:“怎么办,科比,我该怎么回答她?”
“在这种都是怪胎的地方,首先必须表现出我们的气势才能不被看扁。我们不能服软啊施奈安,直接反问她一句‘那你又是经历了什么才变成魔女’的。”科比说。
“科比,你真的没有在计划着谋杀我么?”怠惰魔女单手托腮,微微低头,无奈地在心中反问道。
“不不不,我是认真的,我特别擅长应付怪咖。”
“好吧……”
怠惰魔女吸了口气,缓缓抬起头来,对上黑蔷薇的目光,直言不讳地说道:“在问我之前……你呢,黑蔷薇小姐,你又是受了什么刺激才变成魔女的?”
黑蔷薇想了想,抬手掂着下巴,不以为然地说:“我?亲眼看着自己朋友被虐杀算么?”话语间,一行荆棘顺着她的裙子袖口探了出来,托起桌上一颗破碎的宝石,嵌入魔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