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泓摇了摇头,“不,就算将军是女子,我也依然要留在宫中,为将军出一份力。”
“丹泓!”花著雨心中一热,紧紧地握住了丹泓的手,“听我的话,出宫去吧。”
花著雨长叹一声,知道暂时劝不了她,但若有机会,她一定要请皇甫无双放丹泓出宫的。
“我忽然觉得将军是女子真好,这样我就不用再执著于将军为何不喜欢我了。看来并非丹泓没有魅力,是不是?”丹泓望着花著雨,长长的睫毛上似乎还挂着泪珠,唇角却扬起一抹苦涩而清傲的笑容。
宫中的日子比战场上要平静,然而,这平静只不过是表面上的。朝中群臣本就分为几派,如今,皇甫无双打着炎帝的旗号,以皇甫无伤重病为由,暂时接管了朝政。
在廊下不知站了多久,天色都渐渐暗下来,她终于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她缓缓回首,只见丹泓红着眼睛漫步而来,走到她面前,慢慢顿住了脚步。
朝中一些大臣几次要求去探望康帝皇甫无伤的病情,都被皇甫无双以此病容易传染婉拒。但是,这些大臣依然故我,每日都有几个跪在勤政殿门口恳求。
她知道这件事对于丹泓打击极大,唯有给她时间,让她慢慢接受了。但是,她又不放心就此离开。
若是以往的皇甫无双,恐怕早气急了将大臣们赶了回去。不过如今,他倒是沉得住气,不怒也不睬。
花著雨点了点头,伸手将发髻绾好,缓步从屋内退了出去。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人声,她负手立在长廊上,仰望着院内一棵光秃秃的大树出神。
花著雨再次回到皇甫无双身畔,做了随侍太监。对于丹泓出宫之事,花著雨向皇甫无双提了几次,他都不予答应。这让花著雨心中极为烦忧,考虑着能不能将丹泓偷偷送出宫去。
“将军!”丹泓抬首望向花著雨,惨然一笑,“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儿好吗?”
这一日,花著雨服侍着皇甫无双在勤政殿看完奏章,便听外面有军报送了过来,说是左相姬凤离的大军已经回到禹都,在禹都五十里外安营扎寨。
花著雨知道,丹泓终究是信了。她缓缓走到丹泓面前,伸手抚上她的肩头,说道:“丹泓,我不该瞒你这么久,当年,因为爹爹特意吩咐过,要我绝不能暴露女儿之身,否则便是欺君之罪,会连累整个花家。所以,我才瞒了你们所有人。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这样你就不会为了我,陷入这深宫之中了。”
皇甫无双剑眉一挑,将手中的奏章放在龙案上,负手在屋内不断地踱步。
“我没有骗你!是真的!”花著雨看到丹泓犹自不相信,叹息一声,抬手将头上箍发的发簪拔了下来。乌发披垂,明眸皓齿的她,分明是女子模样。丹泓的身子摇了摇,几乎昏倒在地,好不容易扶住身侧的几案,才稳住了身形。她扶着桌案,一遍一遍地喃喃道:“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转为悲泣。
寂静的室内,他的脚步声时缓时急,一如花著雨此刻的心跳,时快时慢。终于,又要再次相见了。这一次相见,不再是战场上并肩御敌的战友,而是你死我活的政敌了。
丹泓脸上的血色一瞬间退得干干净净,美目瞪得圆圆的,眸中全是不可置信。她摇着头,凄然一笑道:“将军,就算是你做了太监,就算你不能娶妻,可是,你也不能阻止我喜欢你,我愿意一辈子陪在你身边。你不能为了让我死心,就说自己是女子吧。”
花著雨知晓,姬凤离在朝中的势力绝对不可小觑,要扳倒他并不容易。然而,纵然前方是无边无垠的黑暗,不见一丝光明,她也依然要一步步坚实地走下去。
花著雨极其艰难地说道:“丹泓,我是女子。”
“小宝儿?”皇甫无双的声音突然响起,花著雨猛然回首,看到皇甫无双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身前,正靠在她面前的龙案一侧,眯着眼睛打量着她,“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丹泓从未听过花著雨如此沉重艰难的语气,唇角笑容慢慢凝住,有些诧异地问道:“将军,什么事?”
花著雨心中微滞,定神说道:“没什么,殿下,左相带大军回朝,殿下打算如何做?”
花著雨望着丹泓那倔犟的神情,心中极为不忍。她捧着茶盏,将盏中茶水一饮而尽,慢慢放在桌案上,缓缓说道:“丹泓,我对不住你,有件事我瞒了你很久。”
皇甫无双回身坐到龙椅上,双腿交叠,向后一仰,说道:“幸亏小宝儿提醒,现在本太子没有登基,左相他想反也师出无名。所以,本太子现在倒是不怕他了。”
“将军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丹泓固执地说道。
花著雨躬身笑了笑,凝眉道:“殿下囚禁了康帝,这件事恐怕早就传到了左相耳中,只不过,他们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殿下还需小心行事,否则,一旦被他获得确凿的证据,恐怕就麻烦了。”
“不行!”花著雨背过身去,不再看丹泓伤心欲绝的脸,“你必须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