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著雨心中一震,难道锦色还没有明白她的意思?或许她明白了但根本就不想跟她走,只是,她若还留在姬凤离身边,就算是不嫁给姬凤离,那也无疑是危险的。
所有的喧闹声和鼓乐声都好似瞬间消失了一般,连空气也仿佛一下子凝固了起来。众人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只见花著雨踏着红毯,迈着舒缓的步子慢慢走了进来。
“我已经决定了,你们谁也不必再争!”锦色伸手去摘头上的凤冠。或许是心情太过波动,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始终无法将凤冠摘下。絮儿见状,走上前去,帮她将凤冠慢慢摘了下来,放在喜堂的几案上。
满座皆惊。
“四儿先下去了。”她的目光从花著雨的脸上流转到姬凤离脸上,薄施脂粉的脸庞上,浮起一抹缥缈的笑,很弱很浅淡,似乎风一吹就会散去。
“慢!”一道清冷的声音乍然在喜堂外响起,很淡却很冷冽,喜官的唱喏声顿时好似被扼住了一番,再也喊不下去了。
花著雨心中顿时一紧,忍不住朝前迈了一步,虽有千言万语,但在姬凤离面前,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一拜天地……夫妻……”
锦色缓缓地向姬凤离施了一礼,便带着絮儿快步从喜堂退了出去。
“吉时已到,请新人叩拜天地……”
两人望着锦色翩然而去的身影,同时收回了目光。
喜堂内人影憧憧,欢声一片。喜官的唱喏声,穿过人群,悠悠地传了出来,送到了花著雨的耳畔。
喜堂内瞬间一片寂静。
花著雨腰间挎着平的佩剑,踩着铺在地上的红毯,漫步向喜堂走去。那声声喜乐,听在耳中尤为刺耳。那满目的喜字,似乎已经化作那无边无际的血色,向她淌了过来。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夜色渐浓,姬凤离的临时宅院中,丝竹喜乐声声。
她盯着他的眼睛。
这样,便是最好。
深邃如子夜,黑得令人心悸,再没有一丝温雅和淡定,而是怒意肆虐。大红色吉服上,那金线绣就的纹饰,一如他眸中的烈焰,火焰一般烧灼着她的眼睛。
当然,花著雨并没有指望自己能从姬凤离手中将锦色真的抢过来。她只是希望,锦色能够从她抢亲的举动中,知悉她的意图,不再答应嫁给姬凤离。
置身在喜气洋洋的喜堂内,花著雨的眼前浮现的却是当日梁州刑台下那斑斑血迹。她情不自禁地握紧剑鞘,任由剑鞘将她的手心硌痛。
如此,姬凤离娶了锦色,她若去抢亲,就不会引人怀疑。
“姬凤离,希望你让四儿跟我离开!”花著雨压下胸臆间的波涛汹涌,冷然说道。
“你不用管,我自己去就行。”为了不引起怀疑,她只有去抢亲。因为之前在战场上,她曾经不顾生死前去救锦色,军营中其实已经有人在猜测,她是喜欢锦色的。
“为什么?”姬凤离低低开口,向前跨了一步。
“抢亲?如何抢亲?”平一惊,如何抢,这岂不是比偷着劫人还要难。
花著雨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冷然说道:“你知道的!”
花著雨思虑良久,慢慢地将平腰间的宝剑送了回去,缓缓站起身来,淡淡说道:“为今之计,只有抢亲!”
姬凤离又向前跨了一步,问道:“知道什么?”
“那要如何救?今日他们大婚,那座宅院里全部都是军营里的将领,就算我们带了孤儿军冲进去,恐怕也很难将人从他们眼皮底下救走。”平担忧地问道。此番军中,不光是有他暗隐,还有孤儿军的一些兵士。
花著雨又退了一步,身子抵住了后面的几案,再无可退。她索性坐在几案上,勾唇冷笑道:“姬凤离,我早就说过,我喜欢她……”
平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他一向不多话,对于花著雨不愿意讲的事情也从不多问。对于她的决定,从来只有服从。
姬凤离忽然仰首一笑,打断了花著雨的话。
花著雨凝眉道:“她就是容四,姬凤离要娶的夫人。她是我的故交,既然姬凤离如此卑劣,我再不能让她嫁给他。”
为什么?之所以娶妻,他只不过是想从这一场禁忌荒唐中脱身,可为何这样也不允许。他盯着花著雨,眸中怒意渐消,只余下一片无边无垠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