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凤离慢慢闭上眼眸,浓浓的眼睫,遮住了眸中的一抹冷色。那些人,若仅仅是要他毒发身亡,何以要用媚药?
蓝冰颔首道:“没想到,他们会用这么卑劣的法子害相爷。”
花著雨病了。
“相爷,查出来了,青丝绕是下在火烛里面的。这种毒需要下七七四十九日,所以每支火烛里面的毒性甚微,银针试不出来,只有遇到血、毒性加剧才显露了出来。”唐玉禀告道,“这批火烛,恐怕是在采买之前,就已经被人做了手脚。”
清晨,当她醒过来、试图要从床榻上爬起来时,竟然手臂一软,浑身无力地跌倒在床榻上。她额头火烫,好似被火烧着了一般。
蓝冰皱了皱眉,想不通相爷何以这般笃定不是元宝做的。似乎,自从到了战场,相爷对元宝的态度就完全转变了。
自有记忆以来,花著雨最多的是受伤,但很少生病。就是有个小病,也不妨碍她练武、带兵。但是,这一次的病来势很猛,一下子就将她打倒了。
“他确实恨我,但他不是那样的小人,如果他要杀我,会直接扛刀来砍的。”姬凤离头也不抬,眯眼冷冷说道。昏暗的烛火下,他容颜苍白冰冷,墨瞳深邃沉静,只是,眼底深处却无声无息地掺杂着穿心刺骨的疼痛。他伸指拈了一粒黑子,放在手心里。昏暗的烛火下,白皙的手掌中,那粒黑子黑得惊心动魄,闪着幽冷的光泽。
胸臆间一阵阵抽痛,喉咙里更是有一股腥甜遏制不住地涌了上来,一口鲜血毫无防备地喷了出来,触目惊心地溅落在衣衫上。
“这小子,我早就怀疑他会对相爷不利,他毕竟是皇甫无双的人。”
她喘着粗气,呆呆地看着那抹嫣红,突然间心如刀割,痛苦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地将她淹没。泪水再也压抑不住,争先恐后从她眼眶里奔涌而出,滚滚落下。
“相爷,能够接近监军帐篷的,除了我们几人、姬水、姬月,便只有元宝一个外人。”蓝冰小心翼翼地说道。
“爹,我已经撑不住了!”她趴在床榻上,任泪水磅礴而出,止也止不住。
唐玉将姬凤离晚间用剩下的膳食检查了一番,并未发现青丝绕。他拿着一根银针,在长烛的烛焰上烧了烧,那银针却并未变色。他疑惑地皱了皱眉,这毒是下在何处、又是何人下的毒呢?
帐篷外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是敲门声,“宝统领,起来了没有,该吃早膳了。”
“去查!”姬凤离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是每日为她送膳食的伙夫,这段时日,她内力受损,一直都有伙夫专门为她送饭。
“哪个该死的给相爷下的毒?”蓝冰恨恨地咬牙道。
“等一会儿。”花著雨哑声喊道,喉咙里也痛得难受。她挣扎着从床榻上爬起来,将地上的血迹收拾干净,才抚着额头,打开了房门。
可是,末了,更受打击的是,她根本不是什么青楼女子,她原来是……
伙夫径直走了进来,将膳食放到了帐篷内的桌案上,回首看到花著雨的样子,骇了一大跳,“宝统领,你是不是病了?”
这红色让他想起那锦被上的血,这让他产生了深深的愧疚,纵然他认为对方只是蓝冰从青楼找来的清倌,纵然他们只是一场肉体的交易,纵然他对青楼女子原本是怀着鄙夷之心的,可是,他还是很愧疚。
花著雨轻轻咳了一声,“可能是感染了寒症,你去军医那里讨点儿药过来。这件事别告诉别人,行不行?”
他呆怔了良久,忽然跌坐在毡毯上,身后的桌案被他撞翻,桌上的酒壶掉落在地上,鲜红的酒液顿时倾洒了一地。
“宝统领,你病了就该请军医为你诊治,这样乱开药怎么行?”伙夫是个憨直的汉子。
轻微的一声响动,姬凤离手中的黑子跌落在地上。
“我没什么大事,我也懂点儿医术,知晓自己是怎么回事,你快点去吧。多谢了啊!”花著雨坐到床榻上缓缓道。
咚……
伙夫见状,快步走了出去。
“入夜就来了,现在早歇下了。”唐玉低声说道。
花著雨坐在床榻上,急促地喘气,感觉到自己的出气都是热腾腾的。但是,她的情况自己还是比较清楚的。她并不是医者,不过,在军中待久了,通常的一些病症也都知晓。她知悉自己这是感染了风寒,外加昨日动气太大,伤了肝火肺气。
“什么时候来的?”姬凤离的手抖了抖,眯眼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