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如惊雷,赫峥倏然松了手。
云映的脚陡然得了自由,那环绕着她的热源消失,她脸上露出几分可惜来。
这份可惜十分明显,直直的落入赫峥的眼眸。
“……”
她疯了吧。
赫峥掌心发麻,此刻还残留着她小腿的触感,十分怪异。
他沉着脸看向云映,心中说不清是怒火还是什么沸腾着,让他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应对这个色胆包天的女人。
而云映全然不觉得有什么,甚至毫不避讳的轻声叹了口气,在她的预想中,赫峥至少也该多握一会才是。
其实她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赫峥的手,手指修长,宽厚有力,那时候她就在想,如果碰一下是什么感觉。
但为了能和他和睦相处,云映从没对他提过此类过分的要求。
如她所料,方才握住她时有点痛,但没关系。
她喜欢他的手,也喜欢这样微妙的痛感。
云映慢悠悠的将脚放下,脚尖擦过男人的黑靴,然后将自己的绣花鞋勾了回来。
因为赫峥长久不答,一时众人都看向了他。
云映双手撑着脸颊,轻轻歪着头道:“赫公子,你怎么总是看着我?”
此时正是日映时分,日光从雕花木窗照进来,斑驳的光影落在对面少女的身上,她有一张柔顺乖巧的面庞,就算是对他出言挑逗,仍瞧不出半分的轻浮之态。
是的,看不出半点轻浮。
可她刚刚的确在做一件惊世骇俗的事。
她到底怎么敢?
看来他对她的印象还真是从未出错过,只是如今竟然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
以前还是小看她了。
赫峥收回目光,冷声答话:“裴大人与其操心这个,不如去琢磨怎么应对圣上近日烦忧的流民安置问题。”
他的话说的十分不客气,可以说是直截了当的拒绝了裴逢喜。
裴逢喜脸色变了又变,他入朝十年,怎么也算是赫峥的前辈,被这样讥讽,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可他深知赫峥的性子,知道与他对着干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窘迫之际,还是赫延开口,装模作样的训斥了一番道:“怎么说话的。”
得了台阶,裴逢喜脸色有几分难看的道:“没事,祈玉说的也对,说的也对哈。”
赫峥颔首,然后坐直些身体,道:“裴大人明白就好。”
他目光扫过云映,然后道:“既然如此,我这边还有事,就先不奉陪了。”
言罢,他便站起了身子,直接阔步走出了前厅。
场上寂静片刻。
云映亦站起了身子,面前是满满的一碟栗子,她用帕子擦了擦手,然后轻声道:“诸位请用。”
云安澜连忙把栗子拉到了自己面前,道:“怎么剥那么多,手累疼了吧。”
云映摇了摇头,道:“多谢爷爷关心。”
她又服了服身子,道:“小女就不打扰各位大人了。”
云映款步出了房门,屋外日光明亮,照在堂前的月季上,越发显得娇艳。
她的头发已经尽数干燥,柔顺的垂在身后。
廊檐下空无一人,她步子轻缓,带几分愉悦。
然而就在她转过一转角时,忽然一双大手,强横的拉过她的手腕,重重的将她抵在了墙上。
云映被身后墙壁撞得皱了下眉,她下意识像挣扎,但那双手紧紧的扣着她的手腕,根本动弹不得。
云映抬眸看去,撞进一双冰冷昳丽的眼眸。
赫峥唇角绷直,垂眸盯着她,张唇一字一顿的道:“云、映。”
撇出这个不愉快的场景,这还是赫峥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出乎意料的,她这个平平无奇的名字从他口中出来,还有点好听。
虽然第一眼见他时,她听不太习惯这个冷冽的声音,但如今习惯了,倒也很好。
她就知道,拥有这样一张脸的人,什么都是最好的。
声音是,手也是。
云映被他握的有点痛,但她没有继续挣扎,而是仰头柔声问:“赫公子有什么事吗?”
赫峥简直要被她气笑了,她到底是哪里来的脸面这样问他的。
赫峥道:“你说呢。”
“你是不是忘了,一个时辰前你还在同我自证清白,所以这就是你口中的没有?”
云映脸不红心不跳道:“我的确没有。”
赫峥冷笑一声,他垂下眸子,目光掠过少女粉色的绣鞋道:“所以对你来说,这很正常?”
“还是说你对每个人都这样?”
“云映,别把你在裕颊山那套带到这里来。你不要脸面,云安澜还要。”
面对他的羞辱,云映也不生气,她盯着赫峥的脸,一脸认真道:“我怎么可能对每个人都这样呢?”
她又继续道:“今天早上我说的是真的,我的确没有勾引你。”
赫峥道:“所以你刚才在干什么?”
云映嗯了一声,她道:“以前真的没有,因为只有刚才,我才真的是在勾引你。”
……
赫峥从没觉得哪个女人像她这样荒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