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场安静，后排的男生时不时东张西望，趁着监考老师站在门口晃神，一个纸团越过空中，落在角落的位置。
男生懊恼地揉弄头发，扔偏了。
学生之间悉索的声响大起来，门口的监考老师提了提自己的眼镜，转头向里，“不要说话。”
他的声音是沙哑的，像坏掉的机械。
男生还在不甘心地挤眉弄眼，“机械”老师也开始往后走。
周之黎余光注意着男士皮鞋的步伐，不动声色地抬脚踢掉脚边那个纸团，让它彻底滚进角落。
此刻铃声骤响，结束了最后一场考试。
考场内外一时间拥堵起来，一个瘦高的身影跟在周之黎身后，她知道他是隔壁班班长陈询，品学兼优的学生代表，周之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答应傅凯帮他作弊。
傅凯是飞纸团的始作俑者，校篮球队的主力，在学校甚至有一小群粉丝，寸头纹身，一个叛逆难管的二世祖。
陈询追上她，解释自己的来意：“刚才谢谢你，如果被发现我和傅凯都会有处分。”
“我其实没想帮你们，只是弄巧成拙了。”
周之黎并不想和他有太多交流，上霖出名的所谓“男神”挺多，除了傅凯，陈询也是，不过她没心思认识。
男生愣了愣，没想到她这么直接，随即收了神色微笑着对她说：“总之还是谢谢你，想请你喝个东西可以吗？”
周之黎的视线放在对面，二楼走廊上的人，只看到他清隽的侧脸，手肘支在栏杆上，提着瓶子时不时转两下，同身边的人说话。
“我还有事，不用了。”她回绝了他，下楼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陈询停在原地，顺着她刚才的视线，对面的人正淡淡往上一眼，他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那人却懒散地收回目光没有回应。
周之黎这样的冷淡美女原来也是在默默关注那人，陈询的内心酸涩，无法形容的失落打破了所有的期待。
上霖是沪市的知名中学，分有初中部和高中部，寸土寸金的地块，优异的成绩，多样化的教学，成为众人争相进入的优秀代名词。
其中不乏权贵名流，比如傅凯，也有家境不佳但品学兼优的，就像陈询。
而周之黎似乎两者都不是，她刚进上霖初中部时，周克还是风光无限的沪上富豪，随着投资的失败，公司的问题接踵而至，终逃不过大厦倾覆，一场大梦如泡影幻灭。
周克卖了一切还清债，自己跑到了国外，剩下她在国内，定期汇款的账户永远在变，住的老旧公寓是早年父母离婚后分割的财产，如今竟成了仅剩的住所。
周之黎没上晚自习，沪市的晚高峰拥堵，她挤入人快要漫出来的1号线，周遭的空气浑浊，压得她有种窒息感，好在上霖离曲云湾不远，几站路就可以“重获新生”地呼吸空气。
曲云湾是市中心的高档住宅，门口的迎宾站在伞下，对着每一位住户问候。
她熟练地输入进门的密码，出了电梯就是白色大理石包裹的黑色大门，一对淡青色玉石灯亮着，无一不显示高端楼盘的奢华。
门锁应声打开，客厅的落地玻璃此刻放映着夕阳的余晖，沙发里斜靠着个人，投影画面停留在游戏结束的界面，手柄搁在一旁，烟灰色的羊绒毯一半落在了地上。
见她进来，他眼皮微掀，没说话，视线却跟着她。
周之黎住的是小公寓，没他的平层这么好景色，她打开相机站在窗边拍了一张落日下的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