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高的门楣高处,黑底泥金大匾额上书写?着三个斗大的隶书大字:
“大理寺”。
应小满:“……”
她站在?大理寺官衙的台阶边,原地懵了一会儿,扭头问隋淼:“走错地方了?七郎说?给应家准备个安全住处,不是来官衙寻他?。”
隋淼躬身道:“郎君吩咐,最?安全的住处便是官衙。有?人日夜把守,安全无虞。大理寺里空置的清净小院子不少,应家暂住几日无妨的。”
应小满:“七郎人呢?叫他?出来和?我说?话。说?清楚了我再搬进去。”
隋淼有?点为难:“郎君去了兵部寻十一郎未回。应小娘子先进去等着?”
“先说?清楚了我再进。” 应小满坚持说?。
两边正掰扯时?,远处又缓缓行进另一辆马车。
车上的人早看见了她,远远地招手高兴地喊,“阿姐,阿姐!”
第二辆马车也停在?大理寺台阶边,义母抱着阿织下?车,车里堆着家里收拾的大包小包细软。
义母看到应小满就笑开了。
义母跟迎过去的隋淼客气说?话,“帐篷住得也还行,突然要挪去宅子里住,知道七郎一番好意,之前唯一担心的就是我家伢儿不肯来。如今伢儿都愿意搬来了,我自然没什么?好说?的。隋家后生,替我当面谢谢七郎。”
隋淼:“不只是搬去宅院里住,主要护卫应家上下?安全。小满娘子近日牵扯进一桩大案,逃出去几名死士,此处不知散布京城何处。若应家继续住在?帐篷里,周围连个院墙也无,我家郎君怕死士寻上门来暗害。”
义母大吃一惊:“什么?大案?怎么?还有?死士,听得吓人!伢儿?”
这就说?来话长了。
大理寺门外不是掰扯的地方,义母听得似懂非懂,只知道七郎在?官衙里准备的院子安全,当即一手抱着阿织,一手紧张地拉起应小满就往台阶上走。
应小满:“……”
但家人都在?身边,她的一颗心不禁柔软下?来。
七郎安排的住处,总归不会害她们?。
隋淼已经招呼着晏家长随扛着马车上大包小包进门,前头领路:“这边请。”
“哪处院子?”应小满边走边打量。
“靠近西边的一排清净小院,是涉案官员待审时?居住的所?在?,平常大都空置着。那排小院有?个极大的好处,边上靠近狗舍,若有?风吹草动会最?先惊动猎犬,因此极为安全。”
“……西边狗舍?” 应小满吃惊地道:“晏八郎的住处?”
隋淼也吃了一惊,“八郎确实拘押在?那排小院中。应小娘子如何知晓?可是郎君提起过?”
义母更吃惊了,“晏八郎是谁,难道是七郎的兄弟?你连他?兄弟都认识了?”
应小满咳了声。从前从狗舍那边,飞爪翻墙,翻进小院认识的……
两边都没答,只弯眼笑了笑:“嗯!”糊弄过去。
说?话间众人已走近西边的一排小院。头顶缥缈月色下?,远远地听到前方传来一声更加缥缈的叹息。
似曾相熟的嗓音在?月下?幽幽地念:
“空怀一身抱负,行查踏错一步,深陷囹圄不得出。难道我晏庚生这辈子,注定要屈居人下?……”
阿织吓得紧紧拉住义母的手。
义母也吓得不轻,小声念叨:“哪家后生,大半夜不睡觉地唱大戏呢?”
应小满扯着老娘加快脚步走过前方小院子。
“里头关的就是晏八郎。”走过铜锁的院门后,她才悄悄地跟老娘咬耳朵。
“从前就神神叨叨的。后来犯了事,关押一两个月没见,人更神叨了。”
顾忌着大晚上喜欢念叨的晏八郎,给应家的小院子特意隔开两间。
西边这排清净小院子的格局差不多,一间正屋两间耳房,边角种上几从细竹,小院中央摆着石桌石椅。
当晚临睡前,义母泡脚喝药的时?候,还感?慨了几句新邻居。
“大晚上不睡觉唱大戏,这后生是不是关傻了……伢儿,伢儿?发什么?呆呢?”
应小满才管不着晏八郎有?没有?关傻了。
她现在?望着晏八郎院子围墙高处的细竹林,脚指头忍不住蜷了又蜷。
从前她和?晏八郎组成同盟,协商刺杀晏容时?。
跟晏八郎密谋妥当之后,她又跟七郎商量。
七郎就是晏容时?本人。
难怪晏八郎在?大理寺关这么?久出不去……
等等!
晏八郎和?七郎是血缘相连的自家兄弟,从小在?一个屋檐下?长大,就算再不亲近,那也还是自家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