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院门后头时突然揉了?下脑门,吃一堑长一智,小丫头这回不开了?,隔门大喊,“阿姐说她不在!”
才躺下的义?母呛到了?,断断续续地咳嗽着说,“幺儿怎么也?是个憨的,愁人呐……”
应小满气得?把窗户大开,“阿织回来!”
门外有人轻轻笑了?声。
声响并不大,夹杂在盛夏此起彼伏的蝉鸣声里,很容易被忽略过去。但不知为什么,应小满的耳朵里仿佛自动筛除了?树上呱噪蝉鸣,却极敏锐地捕捉到了?门外声响。
门外站着的是七郎。
刹那间?,她脑海里想起的,居然又是那句“生气比哭好”。
“生气为什么比哭好?”
把阿织赶回屋里睡觉,轮到应小满站在院门后,隔门脆生生地问。
她心里气并没有消,声音里还带着赌气的意味。“我哭的时候只在屋里哭,但生气起来会出门寻仇的。”
夜晚站在门外的果然是晏七郎。
“生气起来,出门寻仇,是旁人倒霉。躲在屋里哭,是自己伤心。”
七郎注视着面前?紧闭不开的门户,声线不如往常从容,低低叹了?声。
“下午从巷子出去时,隔老远看?到你了?。你躲在巷口?墙边,穿一身黛色对襟薄衫子对不对。”
紧闭的门户没了?动静。
耳边一声声呱噪蝉鸣。
义?母躺在屋里哄睡阿织,许久却没听到动静,担忧起来,才从窗户往外头看?时,正好看?到应小满打开院门,人在月色下走出去。
“咦?”阿织也?往窗边探出小脑袋,疑惑地问,“阿姐不许我开门,为什么她自己开门——”
“嘘,小孩子睡觉,别管你阿姐的事。”
义?母低声咕哝,“她和七郎怎么回事?越看?越糊涂。愁人呐。”
——
天边弯月过院墙。
应小满站在半敞的门边。晏七郎有些意外,又极欢喜,温言解释两人茶肆的不欢而散:
“小满,昨晚并无一个字骗你。”
“你细想,我除了?叫‘七郎’,当然也?是有大名的——”
应小满立即打断了?他。
还是那份带着三分赌气愠怒的语气,清脆地说,“别说话。”
晏七郎便闭了?嘴,眼神?追随。
应小满不许他说话,人却停在门边未走,明澈的眼神?目不转睛,带着七分警惕、三分不安,面对面瞪视门外的郎君。
晏七郎琢磨了?一阵,换个安全话头开口?,“今晚我带来——”
“叫你别说话了?!”
晏七郎立即又闭了?嘴。
两人在月下你瞧我、我瞪你,彼此盯了?一阵,应小满还停在门边没走,清澈眸子里流露的七分警惕变成了?七分恼火,既不许门外的郎君说话,自己却又赌气不开口?说一个字。
就这么哑然互看?了?一阵,眼看?月色移上树梢,晏七郎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直接过去牵她的手。
对面纤长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却没有甩开。
两人不吭声地在月色下沿着小巷边缘,手拉手地走。
应小满把头偏去旁边,抿着嘴笑了?下。
晏七郎一张嘴说话就是个骗子。但不开口?的时候,还是她喜欢的七郎。
无论是交握着的温暖有力的手,月下松竹般的挺拔身形,身侧传来的轻浅的呼吸,身上衣襟沾染的浅淡熏香气味,都很喜欢。
远处蝉鸣更显出身边安静。走着走着,她却又开始犯愁。好好的大活人,总不能一辈子叫他闭嘴,做个哑巴七郎。
只要他一开口?……她的七郎又变成骗子晏七!
绷不住,越想越绷不住。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就在她思绪乱成一团乱麻时,身边的晏七郎竟然自己开口?了?!
“昨日送来的方子——”
应小满唰的目光转过来,依旧带七分警惕,三分不安,听身侧的郎君把后半句说完,“——你母亲用了?么?”
顿了?顿,晏七郎又问,“我说的可有哪里不妥当?”
应小满眼里的不安淡去几分,警惕还在。
“今天都在用。滋补方子还没看?出大用。但用了?咳嗽药方,下午安稳许多?。”
“滋补方子要长期用。”七郎顺着话题往下说,“今晚我过来,原本也?是因?为准备好了?半个月的药膳包,提来放在你门边,才想开口?知会你,你一开门便怒冲冲瞪我,叫我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