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处,雁二郎低头笑了下?。
他今天有备而来,将?花俏行头换做一身正经?衣裳,刻意收起满身的浪荡劲儿?,平日?里没个正形的身子站直了,人?在阳光里笑吟吟的,乍看?起来,居然?也颇有几分?温柔小意的模样。
“论出身,一个勋贵外戚,一个文臣世家,我们算半斤八两。”
“论朝廷官职么……”沉吟片刻,他果断说,“说了你也不明白。索性不说了,下?一个。”
应小满:?这是做官儿?比不过七郎吧?
下?一个雁二郎提起性情。
“长乐巷那位,瞧着八面玲珑,时常带笑,温文尔雅好说话的模样。呵呵,外圆内方,外热内冷。我想应小娘子你也感受到了,想想你们为何一拍两散。我就?不同了!”
雁二郎抬手指自己?,刻意收起来的浪荡劲儿?还?是流露出来,人?没个正形地倚在树干上,懒散笑说:“我雁二郎是真性情!里外一致,瞧着冷,那就?真冷。瞧着热,内里更热!”
“如今我对应小娘子一头热。只要应小娘子愿意给少许机会,你我相处一段时日?之后,叫你了解我雁翼行的为人?,旁的好处我允诺不了,但凡吃穿用度、衣食住行,定然?叫你处处舒坦;你在京城处处有我护着,你全家只管横着走。”
应小满越听心里越堵,堵得难受。
晏七郎留在厢房的东西都被她?气急扔出门去。眼?前乍看?到七郎眼?眶便泛酸。
但直到雁二郎嘴里明晃晃说出“想想你们为何一拍两散”,她?才后知后觉地想,他们已经?分?开了么?一拍两散?
“胡说八道!”
雁二郎的一番长篇大论说完,应小满正好从长久的恍神里回过劲,脆生生怒骂一句,把正准备趁热打?铁的雁二郎给骂得一愣。
应小满忿然?说,“我跟七郎从来就?没有在一起过!”
把雁二郎给听得又?一愣。
旋即大笑起来,“从没有在一起过么?那更好了。”
应小满听在耳里,心里却更难过了。
他们当真没有在一起过?
她?和七郎曾经?也手拉着手,从长乐巷一路漫步回家。
那夜路上闲说了些什么早忘了,只记得两个人?不约而同慢腾腾地往前挪步子。回家路太短,不舍得走太快。
当时两人?的掌心火热,心跳如鼓。那夜星光浅淡,似有似无,七郎微微低了头,那双好看?的眼?睛专注凝望过来,瞳仁里只有她?一个身影,沉静中带热烈,仿佛天河星光倒映其中。
那夜鲜明的感觉她?还?记着。当真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应小满站在陌生小巷的柳树下?出神。
头顶细碎的夏日?光穿过柳条枝叶,映照在她?白皙如瓷的脸颊上。
雁二郎接连问了几句都未应,眼?神微动,凑近弯腰打?量,迎面却瞧见隐约发红的眼?眶,浓长翘起的睫毛盈了层水雾,要落不落的。
雁二郎的心砰地一跳。他想也不想,直接伸出手去,便要牵面前小娘子的手。
应小满想也不想,本能地一抬手,闪电般又?一巴掌。
啪——
这下?结结实实揍在脸上。
雁二郎分?了神,从小武场练出的身手居然?都没躲过去。
“嘶……”他抬手去摸自己?的脸,顶着半边明晃晃的巴掌印,勉强夸赞一句:
“小娘子的身手……好生了得。长乐巷那位和你在一处时,也被你这么打?过?”
应小满抬手迅速抹了下?眼?角。
她?和七郎为何一拍两散?因为七郎是晏家人?。嘴里说着帮她?报仇,心里向着他晏家,不愿意帮她?杀自家兄弟。
七郎骗了她?,但眼?前这厮更可恶!趁着他们分?开,在她?面前句句诋毁七郎。
把七郎踩在脚下?就?能显出他雁二郎好了?狗屁。
“我才不打?七郎。” 应小满抱起阿织,推起小轱辘车,“你别跟了。再跟下?去,信不信我还?打?你。”
偏偏雁二郎是个记吃不记打?的邪性子。
应小满口口声声警告,他全当做耳边风,不顾长随在身后小声劝,顶着红彤彤的半边巴掌印,继续不远不近地跟在小轱辘车后头。
“对晏七郎余情未了?不舍得下?手打?他?但你却还?是坚决和他分?开。可见他必然?做了伤天害理之事,叫你伤心万分?的同时,却又?决意离开他。应小娘子,你如果跟了我,我雁翼行定然?处处满足你心意,绝不叫你伤半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