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一天风都很可人,也朝一个方向刮。若是傍晚时分也这样,就太美了。然而好天一打场,傍晚必刹风,打下的麦子没法扬糠,人便急了:“这一到晚上就没风,***的跟人找别扭。扬扬清清拉家里该多好!像这,晚上还得在外露营,守着等风来。”
李勃回忆起来,1984、1985年的时候,年年的麦子家家都吃不完,旧粮和新粮交叠着放,想卖给粮管所还要求人批条,人家才收你的。没门路的,只好把麦子都堆在家里。那时人们没有怕丢粮食的,成场的麦子堆在场里,也不用人夜间看护,
这几年人口多起来,地越来越少,糊口又成问题了,偷粮食的事时有发生,人们不得不格外谨慎起来。打好扬不出去的麦子也怕被人偷走,只得在场边树下,天当房、地当床地露宿看护。
李勃这几天,从早到晚,都是一个生活模式。
早上贪睡,家里有人喊,才会起床吃饭,饭碗一扔就马上到麦场上去。先用大扫帚把场漫扫一遍,或者把早晨父亲扬场时集聚在场上的麦糠推到场边上。清理完毕,就开始用抓钩搂麦垛,用木扠推到场边,依次撒开。一场麦摊好就是一个多小时。
摊好场,来不及休息,就要套牲口,轧场。这时才能够歇息一会儿。
而他父亲根全赶牲口转场,却休息不得,只有喝水时才让五弟人宝牵牛绳转一会场。
轧三遍翻两次,接着就是收场,把麦粒推到场边堆起来,重新再摊一场,就到下午两点多钟,该吃中午饭了。
吃过午饭,又得上场,重演上午的一幕。
打场这七八天,就像把人拴在了场上一样,解手只用麦秸垛挡一挡,根本就没有人跑到村边的厕所去解小手。
下午收完场,如果再扬干净,拉回家,就9点钟了。随便吃过晚饭,准过10点,
一天下来,疲乏得很,有好电视节目也懒得看,只想去睡觉了。
在地头临时糙的打麦场,待麦子打完,还要犁地翻起来,恢复成耕地。因为错过了播种季节,农民们便在这块复垦的田地里种生长快的绿豆、豇豆等植物,或者等一段时间种萝卜、白菜等蔬菜类植物。有的人为保证与临近的玉米大田保持一致,就把剔的玉米苗移栽过来,到秋收时也能和大田的玉米一起收获。
劳动人民的创造力是无穷的,农民爱土地的深情是无限的,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是无止境的。
一夜的甘露,使刚长到五六片真叶的玉米嫩绿可爱。东升的旭日,更是让叶片上的露珠晶莹剔透。
四野广阔,万里无云,碧蓝的天空如同刚刚洗过一般。人们奔走相告,见面都微笑着点头示意,匆匆忙忙相遇,急急忙忙离开,没有空闲时间聊天,()
得趁这么好的天气倒仓晒麦。
李勃家里今年收了50多袋小麦,今天一下拉出40多袋去晒。可以说,这摊开的一场麦就是一家人全年的白面馍、命根子。
有人开玩笑说,中午12点有突如其来的雷暴雨。李勃真想骂他一句:“讨人嫌!”
22天的假期就要结束,即将返回工作岗位。李勃临行前,专门去看望了在家养伤的堂哥银远。
银远有些伤感的地说:“兄弟,你可以回去上班了,恁哥我还不知道要再养多长时间啊!”
一旁的嫂子也抱怨:“本来50天的假,这都快歇俩月了,光靠吃死工资,一家人咋过呀?”
李勃本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但看银远行动艰难的样子,竟然一句话也没能说出口。
帮父亲最后干了一次活,就是捞麦糠,又收获了10多斤麦子。
晚上风大,人宝送李勃赶火车,骑车到东风桥,恰巧赶上一辆去火车站的机动三轮车。李勃赶紧让人宝先回家,自己就坐这辆机三去赶火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