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李勃还在迷茫昏睡之中,却听得外边一片嘈杂之声,家家户户都是急忙慌乱的声响。
不一会,李勃娘也从前院过来,喊李勃和弟弟起床,说是下雨了,赶紧收拾东西。
对已经遭受连续两个多月干旱肆虐的农民来说,下雨绝对是特大好消息。下雨就是下银子啊!下雨就不用抗旱浇地了,可以省下浇水的电费;下雨就可以翻地种麦子了,可以寄希望于明年的好收成了。
绵绵秋雨,丝丝如缕地飘落,时间长了,房顶上的瓦喝饱了,就往下流,房檐开始往下滴水,敲打着房脚边的水泥地或者砖头瓦片,奏一曲别致的乐章。
秋雨凉丝丝的,打湿了树木、秋庄稼和世界上的万物,土地再也扬不起尘土,干旱了两个多月的土地贪婪地吸吮着雨水,滋滋地响。
人们都在家里挑一间干净的房子,将晒干的玉米用棒槌捶打,然后再用手拧搓,完成玉米的手工脱粒。看外边正下的秋雨,纷纷议论:要是这样下到天黑,明天就可以耩麦了。现在即使下不透地,也能与犁底接身,种上麦子就能发芽生长,明年还能吃好麦!
雨下了一天一夜,到今天吃过午饭,仍然没有停,路上、院子里已经有积水了。
村东那条新修的土路因为下雨积水又陷车了。汽车沉闷的加大马力的喘息声,小手扶拖拉机憋闷的“喷喷”声,不时传来。
这才不到两天,就有人骂老天爷下起雨来没个够了。像这样,没完没了地下,生活做饭烧湿柴火闷烟呛人,房子漏雨也来不及修葺,啥东西都湿漉漉的怪不舒服。看来这老天爷也怪难当的,总有人骂。
村里许多人家都买了收录机,但似乎买磁带听就听不起了。于是乎,大多数家庭就把收录机当成了用大电的收音机,开到最大音量让它扯着嗓子唱。河南电台把传统豫剧《抬花轿》新编改成了《香囊记》,深受农民的喜爱,家家户户都爱听。在这阴雨天气里,反正出不了门,下不了地,在家捶玉米或者砸磷肥,或者干其他的活计,耳朵听,不耽误手里的活,大家都心满意足。
一场透雨之后,再也不用考虑浇地的问题了。整地之后,终于可以耩麦了。
李勃记得,上一次拉楼耩麦还是1984年,过去了整整4年了。那时,土地刚刚进行了重新调整,一些小地块合并成了大地块,种起来方便了很多。拉楼的是李勃和几个堂兄弟,个个都是壮劳力,拉起来不费什么事。根全在生产队时就是有名的摇耧匠,对各种庄稼播量掌握得炉火纯青,稀稠把握得恰到好处。技艺娴熟,楼铃铛有节奏地唱着欢快的歌,麦粒哗啦啦地响,顺着楼脚播到地里,就种下了一季的希望。
今天又重新拉楼耩麦,免不得又引起怀旧之情。拉楼的人少了,也不是先前的棒劳力了,但拉起来并不觉得沉重,一上午就播了六亩半地,速度也是很快的,尤其沟西那一亩半地,只用了15分钟就耩好了。
地还是一样的地,人还是一样的人,楼还是原来的木楼,为什么现在感觉就轻松了呢?是心理作用吗?也不纯是。很可能是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了,吃得有营养了,连小孩子都比以前力气大了。
小麦的播种量也比以前增加了。银聪说,去年他有一块地每亩播量达到40斤,这在过去是不敢想象的。如果播量超过20斤,小麦长到后期就会倒伏。现在化肥、磷肥都有助长作用,播种量大一些,也不会出现倒伏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