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刚刚下了一场大雪,积雪把半拃高的蒜苗全部给遮盖住了。
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气温骤然下降,最低降到了零下6。人们都愿意在室内围着煤火炉取暖,谁也不想出门受冻。
帮助筹建绣花厂的巩县那家机绣厂的李广旭厂长,在市内给李勃打来电话,交给他一项硬任务,让他担任领队,把绣花厂给劳教学员当师傅的10个女工,星期天领到市内玩一天。
李勃知道,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这些女工可不好带。
那天,李勃刚刚吃过早饭,在办公椅子上还没坐热屁股,大门的门卫付师傅就找上门来。
“小李呀,你赶快想办法吧,绣花厂的一个小妞,你说不让她走,正在大门口又哭又闹,我咋能劝住哟!”付师傅着急忙慌地说。
隔壁行政科的韦科长好像也要发脾气:“就你们生产科,给我们行政科找事!”
李勃赶紧去找李厂长,人是他带来的,只有他才能解决问题。到绣花厂问那几个教学员绣花的师傅:“你们李厂长哪里去啦?”
“死啦!”有三四个女工一起说。
看来,这几个女工对李厂长都不满意。李勃不好再问什么,只好再去前院寻找。
找到职工食堂,没找到李厂长,却看到刚才在大门口哭闹的那个小妞正在窗口买馒头,有说有笑的,跟没事人一样。
李勃跟着她回到大门口值班室,看到她虽然脸上还挂着泪痕,但还不时笑笑。
李厂长得到消息,赶到大门口,问她怎么回事。她只是犟嘴:“在家都没谁管我,我才不在这受气呢!”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李厂长没法,只得放话:“走就走吧,停两天你还得自己回来。”
可是那小妞真的要走,李厂长又不放心,就派一个叫翠云的姑娘与她作伴,在所门口乘过路的长途车回市里转车。
下午,翠云就打回电话,说经过劝解,那妞不走了,但要求李厂长派车去接。
李厂长开自己的小面包车,拉上李勃,又跑到市内,在北下街找了半天,才把两个绣花姑娘找回来。
原来,李厂长自己办的这个机绣厂,是个戴了乡镇企业“红帽子”的私营工厂,招的女工都是考不上学、父母又担心出远门的农家女孩,大的不到二十,小的刚刚满十六岁,不违反劳动法规。
这些女孩,来所里教劳教学员学绣花,也被关起来不让出门,时间一长,各种不满就出来了。
李厂长为了平息这些姑娘的怨气,就想趁星期天,让李勃领他们出去散散心,好认真完成任务,一起回家。
一个小伙子,领着10个大姑娘,要不是穿身警服,实在不象话,也有可能让外人认为李勃带10个未传号服的劳教学员外出,真的很别扭。
但既然接了这摊活,李勃也只好硬着头皮当起领队了。
在所门口截了一辆长途客车,全部都挤了上去。到十八里河街上,又挤上几个人。
可能超载过多,车刚开到十里铺,坏了,右后内轮就没气了,车上的乘客都被撵下车。司机开车进了路边就近的一个修车铺。修车师傅卸下了车轮,扒开轮胎检查,发现内轮的内胎快烂成两半了。
司机和修理工讨价还价,闹了半天达不成交易,最后只好把内轮扔到车上,仅把外轮充了5个大气压,凭单外轮行使。
满车大部分乘客等不及,都拦后边过来的车走了。只剩下十几个人,拉到市里也没事。只是司机不放心,到郊区公路界碑处,又下车检查了一番。
车开到黄和平大厦南边,就把李勃他们这最后的十几个人全部撵下来了。
一行11个人()
,穿大街,过小巷,在老坟岗集贸市场里面,找到一座破旧的两层小楼。这就是他们要找的区检察院劳动服务公司的住所了。
小楼只有上下两层,每层也只有各两间房屋。底下两间没有夹墙,面积显得比较大。西边放了几张发暗的旧办公桌,几把破烂的藤椅,零散地放了几辆自行车和一些办公用品。桌上有部米黄色的电话机,对门的正墙上挂了三面锦旗,还有一块玻璃工艺匾。房子中间生了一个煤火炉,南边放了一个半新的三人沙发和一个单人木扶手靠背的破沙发。东边这一间紧挨门里是一个半旧的三人沙发,紧靠着就是一堆复合肥料,好像有十几吨。这堆肥料北边,闪出一段通道,对着一道后门,很暗,看不清有什么东西。
10个女工各领了50块钱工资,高兴地到市场里买东西去了。
为了发钱的事,公司的王经理看起来不太高兴,要和李厂长单独谈一谈,便让公司的女会计红梅把李勃领到会计室。
说是会计室,实际上不过是挨山墙搭的半间过道大小的间壁室,放了两张桌子、一把木椅和一个单人沙发。用小铁桶制的煤火炉已经灭了。挨北墙有一个大立柜,可能放点重要的账册、文件等。桌子上放了几本绿塑料皮的账册。门后有一个盆架,一只脸盆,一条毛巾,中间放了一块肥皂。摆设很简单,但很整洁,显示出主人很爱干净。
年轻人在一起,比较好说话。从学校谈到机关,从市区谈到郊区,谈的很投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