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在柳公河桥头第一次约会之后,这里就成了李勃和马凤英固定的约会地点。
今天的夜晚,偶尔飘落几滴雨星,好像也没有要下大雨的阵仗。前几天下的一场冒雨,雨水已经流走。今夜的小桥下,积水不再往南流淌,残存的河水,变成了几个水洼洼,浅浅的,已经兴不起一丝波浪。青蛙、蟾蜍哇啦哇啦地乱叫着,似乎在为失去天然的游乐场所而不住地悲鸣。
玉米长出了天缨,腰里也别上了“手榴弹”。树上的蝉鸣,因为夜幕的降临,也被田地里的虫鸣代替了。
天色更加阴沉,似乎每时每刻都有下雨的危险。
李勃撑一把小花伞,跨过小桥,在两排高大的白杨树夹住的村间小道徘徊。路两旁玉米组成的青纱帐,把这条乡间小道,围成了一条长长的胡同。黑压压的天空,似乎越来越低。这些状况,令一向比较胆大的他,也多少有点恐惧了。
但他是不敢走,也不能走的。他不时抬头西望,期盼那个熟悉的身影早点出现。
如果他走了,那个她来了,该咋办?天黑,路又不平,还有这高高的深不可测的青纱帐,一个女孩家,能不害怕吗?能不恐惧吗?
她,还是从桥西头往南拐的、村中还有点泥泞的小路上走来啦,果然不出李勃所料。尽管大路顺当,她也不敢钻青纱帐围成的“筒子沟”。
马凤英见到李勃,一下就扑到他怀里,两个人都感到了彼此的心都在“砰砰”乱跳。
这个时间段,风吹杨树叶,人称“鬼拍手”,哗啦啦地响声,真够瘆人的,即便是有胆量的人,恐怕也要怯三分。
云去雾散,天变晴了。月牙西坠,不见了踪影,只有满天的繁星在闪烁。
马凤英呜咽呜咽地哭了一阵,让李勃心好痛。
这是去上班前最后的一个夜晚,李勃想让她高兴,想满足她所有的要求。他陪着小心给她说话,从大脑深层的沟壑里搜索着所有能让她开心的词语。
李勃还是觉得自己太笨了,从大脑里搜索出的美好的词汇,却不能从嘴里变成动听的话语。
就在昨天晚上,还是在这个桥头,李勃刚把他留在郑州工作的消息告诉她,她就一个人抱头痛哭起来,哭的是梨花带雨。
面对她的不理不睬,只是不管不顾地哭,李勃一时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她哭足哭够,哭得全身酥软,坐也坐不稳,李勃才敢把她搂在怀里,坐在引桥板独自仰望星空。
“都是天意!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李勃长叹一声。
“都是你,上次是你说的万一,现在真成了一万。你这个乌鸦嘴,让我该如何办呀?”马凤英拧了一下李勃的嘴,自己嘴里依然还有哭腔。
“郑州不是千里遥,何须自行寻烦恼。你心我心紧相牵,胜似牛郎织女会鹊桥!”李勃不知从哪里点化了几句戏词。
“你个坏蛋,还给我演戏!”马凤英揪了一下李勃的腮帮子。
“哎呀,小娘子,手轻一些,小生真的疼,已经知错了!”既然心爱的人说演戏,李勃索性继续演下去。
“滚蛋!越说你,越带样了!”马凤英使劲推了李勃一把。
“那好!说正经的,等我们单位分了房,我回来娶你。你可不准反悔吆!”
“得了吧!本姑娘还没准备嫁给你,还要继续考验!”
“你要将我烤糊了,我就没法回来了,如何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