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乡,李勃印象最深的是严重的旱情。
村间的大路上,浮土几乎能没过人的脚脖,遇风就狂沙飞扬,遮天蔽地,昏黄的颜色掩盖了充满生机的绿色世界。
正午时分,阳光强烈地灼烧着大地,沙土被晒的能烫伤人。田野里,玉米叶子卷成了筒,棉花叶子无精打采、焉巴巴地长在花棵上,大豆叶子翻过身用白色背面对着太阳,花生被晒黑乎乎的抱成了一团......
没有水,万物都渴得难受。田野里的树随风使劲摇晃身子,想把雨招来。然而,无济于事,有几朵云飘来,很快就散去,又是万里晴空。
轰隆隆......远处传来一阵雷声,人们不禁心头一喜,抬头朝远方一望,从东经南到西,大半个天空乌云滚滚、黑压压的一片,像千军万马朝北边直涌过来。
呼——-呼——,一股冷风吹来,把树刮弯了,把庄稼叶子刮翻了,沙尘也卷起来了。
李勃在玉米地里除草,只觉得凉风飕飕,刚才出的一身臭汗都跑光了,张开的毛孔都闭上了,全身一阵清爽,舒服极了。
可惜,一阵风过后,乌云就变成了白棉絮一样的卷云,从缝隙里透出一束束阳光来。卷云过后,天空又呈现一片蔚蓝,强烈的阳光依然灼烤着大地。
旱天雨难下,老天爷也喜好给人开玩笑。这么大的阵仗,一滴雨都没下,是否应该追究龙王的责任呢?
李勃锄着地,正胡思乱想,二爷扛着一把锄头走过来。
“天宝,这是你家的玉米棒子啊?”二爷首先开了腔。
“二爷,您也去锄地了?”李勃随意地应了一声。
“别干了,歇歇,咱爷俩喷几句。”二爷在地头的一棵泡桐树下,背靠树干,蹲下,抽出腰里别着的旱烟杆,在烟袋里捥了一窝,自己用火柴点着抽起来。
“好嘞!”李勃应了一声,掂起锄头来到地头。他把锄头横放,屁股就坐在木把上,面对二爷说话。
“天宝,你看,天这么旱,也没有办法让天下点雨?”二爷吐出一口烟,问对面的李勃。
“二爷,咱们国家已经掌握了人工增雨技术,只是成本太高,还没办法大面积推广。”李勃尽力搜索脑子中记忆的知识。
“就是说,有法子,太花钱,用不起。”二爷又吐出一口烟。
“二爷,您理解得很对。”李勃很叹服地说。
“咱农民没钱,国家也没钱吗?”二爷疑惑地问。
“二爷,你不是常说,小河没水大河干吗?咱是小河,国家是大河,一样道理。”李勃尽量让二爷能理解他说的话。
“是啊,咱困难,国家也困难,都得去克服呀!”二爷似乎听懂了李勃说的话。
“二爷,您说,咱这的番茄,今年为什么恁贵啊?”李勃转移了话题。
“你说的是洋柿子?贵,确实贵,如今啥不贵?天越旱,这吃水的东西必定贵。”二爷抽完一袋烟,在泡桐树根部,磕了磕烟袋锅。
“我从郑州回来,原来准备多吃点番茄,补充点维生素,好使手不再脱皮,这下没指望了。”李勃兀自叹息起来。
“你知道不?这洋柿子贵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今年种嘞少了!”二爷没有顾及李勃的叹息,继续按自己的思路说。
“为啥会这样?”李勃想很快得到答案。
“就那个公路边的张老家,全县有名的种菜专业村,去年家家种你说的那个番茄,三分钱一斤,也卖不出去,坏了,都扔柳公河里啦!连种都没留。今年,他们都改种茄子、辣椒,特别是黄瓜种的多。”二爷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停下喘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