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情况确实有,”黄经理扶了扶眼镜,想了想说:“我也是没有办法,这事儿你也知道,在什么单位都避免不了。”
“我知道,”张铁军点了点头:“所以我也没怪你呀,但是现在我接手了,我花了钱把这个书店盘过来,以后要掏腰包给你们发工资发奖金,这种事儿肯定就不行了。”
“理解理解。”黄经理点头。
“让他们回单位去混吧,能挂名肯定不差这点关系,我和局里有合同,对退休的和在职的都有约定,这里不包括挂名和花班人员。
这事儿,我希望黄经理你能在这个月内就处理好,这个月的工资我照常发,让他们拿了工资走人。
如果他们闹,那是在打你们这些上班的人的饭碗,我是无所谓的,大不了关门不开了,对我没有任何影响。”
这也就是九零年,这种人和事儿还是很好处理的,这要是九五年以后,还真就说不定会弄成什么样,那个时候张铁军也不敢接手就是了。
有个东西叫大势,大势面前就不存在什么对错,势大则赢,没有人去想谁是正义谁是混账。
和黄经理聊了一会儿,把事情也交待清楚了,张铁军和于家娟从楼上下来,又转到中街这边看了看。
原来的大楼管理部门在正街这边隔了些个门市出租,租户的合同还没到期,有的还有一个多月,有的是到年底。
不过还好,没有那种租期好几年的,也算是没造成什么太大的麻烦。
八十年代末的时候就流行这个,不管是公家单位还是私人的房子,只要临街的都想方设法的改一下弄出来个门市,要么做点小生意,要么出租。
张铁军直接去找了那两家租期比较短的,一个在十月十号,一个在十月底。
“你们接到通知了吧?”
“什么通知?”
“这边门市以后我们要改造一下自己用,你们合同到期以后可能就不能续了,提前做个准备吧。”
“你用楼上呗,我们都租在这好几年了,这着急忙的往哪搬?这么多货呢。”
“我按合同办,没叫你们马上搬,就是和你们说一声,到期是肯定不能续了,明白吧?我接手这个楼就是为了用门市的,什么叫我用楼上?”
“他不会说话,”另一个人把说话这个扯到后面,笑着给张铁军递烟,眼睛却不受控制的往于家娟身上飘。
“那什么,老板,你看我们这都在这干了好几年了,一时半会儿的也不好找地方,你看这么的行不?让我们把手里这点货出完,行吧?
你放心,也耽误不了你们多长时间,我们把货出完肯定就搬。是不是?老板你这么大气肯定不差这一点时间。”
张铁军看了看他。
听着他说的好像是挺有道理的,实际上是一点道理也没有,合同租期在那摆着他自己心里能不清楚?而且他们也没找大楼谈续租,没有任何记录。
这事儿吧,其实也到是好理解,能在这租地方做买卖的肯定是在文化局那边有点什么关系,不担心大楼不租给他。
像这种比较繁华的地方门面哪里有那么好租的?没有点人际关系肯定不行。
就像中兴门口的大夜市,在那摆摊的有哪个是普通人家真正困难的?别说门,窗户都找不着。其实就算能找到门路也没用,他们交不起费用。
一心为民嘛,弄不着钱事情怎么办?自家亲戚朋友怎么办?那肯定不行。
这个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其实就是想赖着不走,造成一个既成事实,反正我要甩货,货多点没毛病吧?甩的慢也没毛病吧?
然后找找关系压一压套一套,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
了,他继续在这赚他的钱。都是成熟套路。
“你和我说这些没用,”张铁军摇摇头:“我就是来通知你们一声早做准备,这栋楼马上要改造,正街这边不会设门面了。
改造好以后侧街这边到是有几个位置,想租的话到时候可以过来谈。”
“以后这边没有门市啦?怎么的呢?这都好好的。弄门市你们不也是挣钱吗?”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你们赶紧想办法吧。”张铁军冲他点点头,拉着于家娟走了,把其他几家租户也通知了一声。
“这边的门市也确实是不好找,你这边不租了估计他们也找不到地方了。”于家娟打量着马路两边和张铁军聊天。
“那也没有办法,总不能为了成全他们我自己损失吧?同情心可不是这么用的。”
像这种小商户以后在中街这边存活的机率都不大,其实让他们早点离开这出去找地方是好事儿。
文化大楼这附近这会儿基本上都是杂乱的小商户,这些年确实也都是挣着了钱,但马上随着东亚的动工他们的土壤也就没有了。
随着经济的不断繁荣提升,没有东亚也会有西亚,北亚,这种中心商业大街注定不适合小商户的发展,这是规律。
当然了,像太原街那样全面高档化规模化就不能说规律了,那是走到了另外一个极端。
说白了就是没有人真正去琢磨它,都想捞点快钱,商业繁不繁荣死不死活不活的,和谁有关系?有没有一毛钱关系?
开发商更是不关心这个。
说了几句话,两个人就走到了车辆电讯批发站门前,这也是一栋近百年的欧式老建筑,正面很漂亮,就是楼面有点窄。
能看得出来几十年前这里的规划走的是英国人的路子,窄门脸长身子,就和申城外滩还有香港本岛是一个路子。
“你们刚才说的是不是就是这儿?”于家娟抬头往楼上看:“这楼真好看。这是五层还是六层?上面的阳台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