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铁辊干什么?”
“用呗,这边皮带还不是经常得换,再说都不一定是谁拆的,那一个死沉死沉的,卖废铁也能值点钱。”
“这是什么时候建的?我记着建五厂的时候没有。”
“那肯定没有,五厂和咱们新厂一起建的,好像是八三年,年还是八三年来着。”
两个人顺着厂房和厂房之间的空道穿过去,新厂房下面都是碎乱的砖头也没人清理,有一条人踩出来的小路,爬过一个土坎就到了车间办公楼。
车间的锅炉房就在办公楼西侧,用铁板焊的蒸锅固定在锅炉房的西侧外墙上,这会儿已经打开,水蒸汽沸腾着带着饭菜的香味四散飘走。
同班组的工友三三两两的过来取饭盒,相互开着玩笑打着招呼,一个一个猪八式挂在脖子上垂在胸前,顶着脏了巴叽的安全帽,身上破衣烂衫像难民似的。
年轻人就要好的多,起码穿的衣服瞅着要整洁一些。
张铁军看到了王玉刚,喊了一声快步走过去:“怎么样?上午没事儿吧?”
王玉刚停下来等张铁军走到身边:“还行,头一天也看不出来什么,你那上面呢?”
“挺好,反正肯定比你们下面轻松多了,灰也小不少,没有什么噪音。”走到王玉刚身边,张铁军小声说:“你和刘三子好好套一套,让他给你换个地方。”
王玉刚也压低了声音问:“怎么了?”
“我听我师傅说三十六号特别容易压,前面都是受不了才走的,班上都不乐意接那里这才塞给咱们新人,你别说你知道这个,就说受不了环境。”
“刘三子说了算吗?”
“算,邢工长现在基本上不管事儿,都是刘三子做主。估计他要上正的了。”
“那我怎么弄?”王玉刚无条件的就相信了张铁军的话。
“刘三子那人总体来说还不错,”
李孩儿拎着饭盒走过来:“铁军,那我就先上去了啊,你吃完饭再上来也行。”
“行,师傅你先上去吧。”张铁军回了李孩儿一句,接着对王玉刚说:“总体不错,也不是太难说话,好烟好酒贪财好色,要不你给弄个娘们?”
王玉刚笑起来:“我自己特么还没有呢。给弄条外烟再弄瓶好酒呗?你知道他家住哪不?”
“知道。你明天早点下来我带你去。中午吧,你吃了饭就下来,我在我妈店里等你。钱够不?”
“我和我爹说一声呗,看我爹什么意思。”
“服了你,这事儿也得听你爹的?身上钱不够从我这拿,这事回家不用说。你去哪吃()
饭?”王玉刚这个人各方面都没什么问题,就是太听他爹话了。
“就那,他们都在那边,那个新厂里。”
“我去拿饭盒。”张铁军跑过去在蒸锅里找到自己的饭盒,拎着跑回来,和王玉刚一起去了挨着细碎新厂的新厂房里。
新厂房的窗户下面滴水台上,徐大个,刘彪,姜延虎,郭崇亮几个人都在这里。
大家席地而坐,饭盒都摆在中间。
张铁军和王玉刚走过去,徐大个往一边串了串,给两个人让出来点地方。
“姜延虎,你怎么来我们班了?”
“换过来的呗,我和人换了一下。”是四班儿的一个老人想去三班,和姜延虎换了一下,估计是给了些什么好处。车间对这种事儿不管,自己谈好就行。
大家坐下来吃饭。张铁军看了一下,六个人,有四个带的是芸豆土豆,其中有两个连肉都没放。
姜延虎带的是蒜茄子,意外的受到了几个人的欢迎,刘彪带的是在家里炒好的白菜片,被汽锅蒸了一上午,都要变成白菜汤了。
“你家里炒好的菜放汽锅里干什么玩艺儿呢?”徐大个一脸嫌弃的看了刘彪一眼:“这么热的天儿热都不用热,白菜片凉着吃就行的玩艺儿。”
“我也不知道啊,***哥的。”刘彪自己也是一脸郁闷。
大家你挖我一勺,我挖你一勺的,很快吃完了饭,饭盒也不用刷,扣好就行了,坐在太阳下面点了烟吹牛逼,几个幼新听徐大个和郭崇亮说那班组里曾经的故事。
徐大个抽旱烟,嫌烟卷没劲儿,张铁军一成不变的画苑。剩下四个人都是外烟,不是良友就是黑猫希尔顿的,这一下子就给比下去了。
连王玉刚今天都是揣了一盒双喜。
“你平时不都是红梅吗?”
“这不第一天上班嘛,寻思买盒好的呗。这烟太冲了。”
“习惯就好了,”刘彪说:“抽习惯了还得是外烟儿,醇,劲头也足。铁军那画苑淡的像个屁似的,难为你天天抽的杠欢,是没钱还是咋的?”
“想有劲还不好说?”徐大个接过话头:“来,卷一根,我这个有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