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像厅,台球厅,这两样都是九十年代最挣钱的买卖,但需要面对大批的地痞赖子社会小流氓,镇不住他们就开不下去,干这两样的都是大赖子大流氓。
歌厅和发廊也相当赚钱,但需要有官面上的关系,只要有关系就能干起来,那些社会人过来也不敢闹事儿,毕竟他要是在这闹事就相当于自首了。
另外一个特别赚钱的行当就是游戏厅,游戏厅的门槛比较高,一方面是投资大,另一方面不但要能镇得住小流氓,还要官面上的关系硬。
其实九十年代挣钱的生意特别多,可以说干什么都赚,也就是赚的快慢的问题,开饭店,卖服装鞋帽,卖菜,小卖部,搞批发……只要肯干敢干都能发家。
这是一个遍地黄金的年代,也是一个相当公平的年代,只要肯付出就能有回报。
张铁军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四周。横街这边的路灯基本上都不亮了,只能借着月色看个隐隐约约,但这已经足够了,毕竟是曾经生长生活了三十年的地方。
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样,哪怕闭着眼睛张铁军都不会走错地方。
越走离家越近,张铁军发现什么平静什么稳如老狗都是扯基巴蛋的,哪怕他已经是六十岁的心态,也挡不住内心越来越澎湃的激动。
穿过横街,又右拐顺着大马路走不到一百米,就到了张铁军梦中的家。他已经有近三十年没回到过这个地方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在涌动。
这边是四栋楼,他家住在靠里面山根的那一栋,楼和楼之间还都是坑包不平的土路,有两排仓房和一楼住户自己夹的小院子。
一直到他回来,他的父母还是住在这里,和楼上楼下的老头老太太们一起慢慢悠悠的过着日子,哪也不去,接也接不走。那时候楼前的路还依然是土的,只不过增加了一条排水渠。
绕过楼角,因为有山的遮挡,这边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几家窗户里闪烁出来的电视的光线,让人能隐约的看到仓房的墙面。
这个时候的人除了看看电视基本上没有什么娱乐,睡的普遍都早,能看电视看到十一点的都是战士。
张铁军摸了摸身上,把偷偷拿的老爸的那串钥匙掏了出来,又掏出打火机,钻进漆黑的楼洞里,用打火机照着亮找到钥匙孔,试了两次才把房门打开。
好在这会儿房门暗锁的钥匙形状比较好认,要不然怕是得折腾一会儿。他老爸的钥匙串上至少捆着十五六把钥匙呢,都是车间各个库房和休息室的。
这个年代的人身上都会带着这么一串钥匙,别在裤带上,还要再加上指甲刀挖耳勺和小剪刀,沉甸甸的一大串,至少有一斤多重。
熟练的在房门边上摸到拉线绳把走廊里的灯打开,张铁军深吸了一口气,仔仔细细的到处看了看,这才关好房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轻轻推开父母的卧室往里看了看,那台记忆中的长虹电视机开着,但是老爸的鼾声已经响了起来,老妈歪坐在沙发上半躺半靠,也闭着眼睛。
张铁军盯着老妈这会儿还很年轻的脸看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进来,把钥匙串塞到老爸放在沙发上的衣兜里,然()
后又小心翼翼的出来关好门。
电视机可不敢给关上,别看老妈在那闭着眼睛像睡着了一样,只要电视一关马上就会感受到她的死亡视线。人家听着呢,要说没睡,其实她睡了,要说睡了,其实也没有真正睡着。
这会儿老妈的状态就像那只薛定谔的猫,还是不要去打搅的好。
张铁军自己其实也有这种情况,他四十几岁以后如果不把手机在耳边播放点什么那就肯定是睡不着的。
打开次卧的门,熟悉的去墙上摸到拉线绳拽着电灯。
屋子里陈设很简单,右手边靠墙是一张单人床,上面睡着张铁军的姥姥,单人床的对面是一架上下铺,是张铁军和弟弟的卧铺,两张床中间有一张老式办公桌和一个铁柜子。
这个时候的楼房房间都比较大,张铁军家的这间次卧都有二十五个平方。
已经睡着的老太太被灯光弄醒了,抬手遮着眼睛看了看张铁军:“这时候才回来,赶紧睡觉。”
“嗯,马上。”张铁军笑着看了看老太太,鼻子有点发酸,赶紧吸了吸,走到上下铺那边脱衣服,踮脚看了看在上铺睡的正香的弟弟。
真好。一家人都在的感觉是那么美好。
弟弟这会儿还在念初中,长的瘦瘦小小的,一脸的孩子气。想想几十年后那个胡子拉茬的胖子,张铁军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