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子谷摇头叹息,“听从小子之言,梁相怕是晚节不保啊!”
蒲季训也摇头不止,“家有逆子啊,取祸之道啊!”
梁汝循问道:“小子不才,敢问几位大人,万民和帝王,孰轻孰重?”
彭子谷大声言道:“这还用问吗?圣人有言,民为天下之本,社稷为民而设立,我等官员也是为圣上所驱使,为民而效顺,自然是万民为重。”
梁汝循点头,“大学正所言,小子深以为然,为天下设君上,而不是为君上设天下,你们说,家父可曾结党营私,拉帮结派?”
吴庆丁道:“凭心而言,梁相绝不是这种人,我等才追随的。”
梁汝循娓娓道来:“家父贵为中书,尚书大学士,朝堂之上,却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不敢插手军队,也从未私揽门生,乱举官吏,滥赏名爵,众位虽然是家父举荐,也是因为才干学识而得职爵,家父也从未有私事求过各位吧!”
蒲季训点头言道:“单凭梁相声望,登高一呼,必然是天下响应。”
梁汝循苦笑道:“家父不是中帅,不掌龙武卫,不管紫宸卫,不统北军,不领大营,刀枪面前,可有公义?家父不过是辅佐帝王,助其安抚万民而已。看看大家的位置,大司礼,大典令,太仆,都水监,大学正,连我这个太史令,也都是清贵官职,家父不让大家要插手,是怕大家遭遇风险不测,我等介入帝位之争,不过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蒲季训有些惭愧的点头,“看来我等是误解梁相了。”
梁汝循言道:“谁做皇帝,自有皇室宗族,这些善后之事,自有先皇安排,我们这些人去投靠,如苍蝇附骥,难辞处后之羞,萝茑依松,未免仰攀之耻。”
众人到此,也都了解了过程,纷纷起座,离开了府第。
看到离去的众人,梁兴奴的目光投向了皇宫所在,低声祈祷,“望上苍保佑,让先帝安息,让帝国安宁,民众不受兵燹之苦。”
梁汝循不以为意的言道:“爹,凡事在人为,只有运筹帷幄,才能立于不败,做皇帝这事,大家都很有诚心,上苍也不知保佑谁,也只能让大家来抢了。”
这时候,梁高蟾从外面走了进来,听到此言,很是气愤,“你这个混小子,不敬天法祖,口无遮拦,不怕祸从口出,上苍给你降罪?”
梁汝循哈哈笑道:“父亲常常教导我们,天行有常,不为不为明存,不为暗亡!”盯着颇为狼狈的梁高蟾,“我猜啊,你追上了大司礼,却是在大门外!这位大司礼生气的拂袖而去,而且声称,他要追随圣上,再也不登这门了!”
梁高蟾有些楞住,满脸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梁汝循笑道:“大兄,这朝堂之上,那个不是七窍玲珑,要不是父亲的威望,你早就被吞的渣都不剩,你真以为读懂了圣贤书就是读懂了?”
见到梁高蟾还是满脸疑惑,梁兴奴眼光复杂,郑重言道:“高蟾,先帝之言,犹在耳畔,父亲永记心间,你去面见新圣,侍奉左右吧!”
梁高蟾跪了下来,叩首言道:“父亲,儿子不能尽孝了。”
梁兴奴将梁高蟾扶了起来,“宜早不宜迟,你明日就动身出发吧。”()
看到大兄去收拾东西,梁汝循问道:“父亲,此去凶险,为何让大兄去?”
梁兴奴眼神中露出了坚定,“圣上将来少不得坎坷波折,你大兄淳朴憨厚,心志坚定,矢志不渝,这一路走来,就是宰辅之才了,而你却无法走完这一路。”
梁汝循想了想,笑道:“人皆知有用之用,只有父亲知道无用之用。”
梁兴奴问道:“你们兄弟,谁是有用?谁是无用?”
梁汝循笑道:“在父亲眼里,哪有无用,都是有用!就看用在哪里。”
梁兴奴满意的点头,“等你大兄悟到这里,你大兄成就就会超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