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飞雪落,红梅独秀。
魏深宓手中捧着的手炉遥望前方,眸光不知落在何处。
手中的热度一点一点退去,捏在掌心之中渐渐有些冷,不知是手炉暖她的手,还是她的手暖着手炉。
「姑姑在看什麽呢?」
万籁俱寂间,一道清润却还有些稚nEnG的嗓音从她右侧传来,她偏首,朝曹丕微g一笑。
「走神呢。子桓怎麽出来了?」
「姑姑不在。」所以,他就出来了。
听出他言下之意,她微笑出声,将手炉递给玉磐。「所以来接姑姑了吧,走吧。」然後,就伸手要去牵他的手。
曹丕却摇头,「子桓手凉。」只愿伸手揪住她裙摆,不愿握住她的手。
魏深宓也不顾他这番说词,右手直接抄起他抓住她裙子的小手,握在手里,曹丕一触到她的手时,几不可见拧了眉。
明明就抱着手炉,怎麽手握着跟他差不多……
他不觉仰首,想起方才看见她跟曹C说了一阵子的话,「父亲方才和姑姑说了什麽?」
随着她迈出第一步,他也跟着走,玉磐本yu替魏深宓撑伞,这下只好将伞递给魏深宓了。
「也没什麽,就是你父亲将内宅权柄予我,我想还回去,他不允罢了。」
「……姑姑会是姑姑吧?」曹丕早慧,再加上心思细腻,在人前虽然少言,但不代表他不会看。
魏深宓一怔,也没看他,却是重重点头。「嗯,会是姑姑。他有心思,然而我没有……只是要如何避,便成了一个难题。」
「姑姑不怕,子桓会跟着姑姑。」
魏深宓闻言莞薾,捏了捏她手中小手,「好。这几年,我们一起。」
「……以後也是。」曹丕闷闷的嗓音传来辩驳一句。
「……好。」
雪地里,一大一小的身影互伴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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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早晨,魏深宓总是起得晚。
曹C回来已经过了两日,每日曹丕都会和曹昂还有曹彰曹休一起去习武,练完了剑术再一起去书房读书习字。
因为魏深宓起来时总是错过早膳,过了几次她也就让玉磐别准备她的份,通常是送曹丕到後院习武後自己会再回房去睡一会,等午膳一起吃。
但自从曹C回来後,魏深宓便跟着曹丕一同早起,然後又一起到饭厅吃饭。
曹家人口众多,除却坐在主位的曹C,还有他两侧的四位夫人,其後才是夏侯渊和曹纯,而魏深宓就坐在夏侯渊旁边,孩子们则与曹昂坐同列。
曹丕从来都坐在魏深宓旁边吃饭,顺便替魏深宓吃掉她不喜欢的菜,如今因为父亲回来,不能造次,所以也就乖乖的坐在曹昂身边。
魏深宓本就吃得不多,从长安回来後更是元气大伤,就算被人养好了身子,吃食也不见得增加多少,这点侍奉她的珠落玉磐还有曹丕是最清楚的。
眼看着漆鼎内的饭还有一半,魏深宓拿着筷箸发愁,她扯了扯夏侯渊的袖袍,「妙才,我吃不下了。」
安静的饭厅之中,只有细微的用食声,魏深宓的嗓音已是放到极低,仍是被主位的曹C给听见。
或者说,他对她始终是留心的。
夏侯渊瞥了眼魏深宓食案上的膳食,不由得皱眉,「再多吃几口,剩太多了。」
「……」魏深宓哀怨地瞪着夏侯渊。
曹C并未漏看魏深宓对夏侯渊表现出来的眼神,他面sE不显,却是微拢了眉。
丁夫人坐在他旁边看得最清,却也是敛眼未语,倒是一旁的环夫人以为藉此下了魏深宓的面子,不疾不徐地半抬袖轻道:「飘儿妹妹,这粮食得来不易,战士们在前线拼命,也都未必有一餐饱饭可食呢。」
是暗斥她不知疾苦,要浪费吃食了。
魏深宓怎会没有听出,收回留在夏侯渊的目光,幽幽地瞥了曹C一眼,然後扫过环夫人,再乖顺地垂下眸。
「……嫂嫂说得对,是飘儿不知好歹。」软软的嗓子缓缓道出这句,她执起筷箸默默的又吃了一口饭。
明明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举动,由她做来却有一GU纤细婉约的袅弱,隐约散发着被b迫的气味,莫名有GU难言的娇态。
她是真的已经吃到极限了,不过两口,她吃得极慢,咀嚼的时间也越发的长。
她没有抬眸,就是垂着头敛着眉,安安静静的吃着。
但是厅内的每一道目光,就是不时的往她那里瞧去。
她身上散发着的气息就是不觉地会让人心软怜惜,途中曹昂和曹丕都有好几次想为魏深宓求情,却被丁夫人和卞夫人先後摇头阻止。
丁夫人和卞夫人不约而同地蹙眉,正想开口时,曹C率先开口,启唇前无奈地叹了口气。
「吃不下就算了,别强撑着吃。」
魏深宓没有马上回话,而是将口中的饭嚼尽吞了後才道:「……嫂嫂说的对,是飘儿错了。飘儿不该自恃是兄长的族妹如此行事,也不该在孩子的面前做了坏……呕──」话还没有说完,魏深宓就难受地将方才吞进的饭呕了出来。
素帕捏在手上,虽然在察觉吐意时就将帕子摊开,仍是有少许的Hui物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