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这一句含着他清冽略显漠然的嗓音,与他淡漠冷逸的表情一起,隐约有一GU质询的味道。
魏深宓万没有想到,此时此地此刻在这里,还能听见那个名字。
她没有遗忘,只是想起时心会痛。
也不知道是有人嘱咐过,或是谁有下令封口,这个宅院里,大家都避免去谈起他。
所以以他身分还有这个时机突然冒出这句,着实让屋内的两人措手不及。
曹昂也没往荀彧那里看去,转首就是担忧的眼sE,瞥了眼身旁秀颜刷白一片的魏深宓,只见她强忍镇定,小手握成拳也撑着身子。
纵然看起来有些摇摇yu坠。
魏深宓幽幽地眼sE朝荀彧看去,语音淡微的有些虚弱,「……是。几日之前,我还是他府邸的貂蝉。荀先生问此,不知要探何事?」羽睫轻歛,她的神态感觉有丝疲乏,但微弱的声调之中,有一GU难辨的探问在里头。
不是没有察觉,眼前这弱不禁风的人,讲的话虽是那样柔缓,但语调底下有一GU极细微的冷暗。
「鄙人并无他意,只是鄙人之侄在长安受小姐所救,只是想在身分上做个核对罢了。」
既然她已被主公从长安接了回来,那麽主公应该也是不管这人过往与董卓有何关联,他对眼前这人,也不打算放手了吧?所以,他不与公达一起称她夫人,而是小姐。
否则,她刚也不会自称「小nV」。
隐约听过传闻,这nV子,是与董卓达成协议,以她一人,换取曹氏一族平安无虞。
以她的姿sE,的确能让那董贼如此作为……
也难为她一介弱身nV子能做到这样,如此nV子,的确担得起那几位大人的敬重Ai护。
「说是核对,但先生就没有试探之意麽?」魏深宓的语调无端有些沉,连曹昂都听得出这府内素来脾气最好的姑姑隐有动怒之兆!
曹昂来回觑着两人,头一次有些不知所措。於情理,自己都是站在姑姑这里的,但──姑姑不在的这段时间,文若先生也十分尽力的帮助父亲啊。
魏深宓与董卓一事曹家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这点她是明白的,而她也未曾想过有任何隐瞒,只是为了曹家为了子桓,她觉得还是将这些旧事全都掩盖下来的好。
虽不知未来还会发生何事,但小心些总没有错……更何况,从未有哪本史料纪载貂蝉最後是曹府里待下的。
她从未想过要隐瞒,也未曾想过要昭示众人,失去仲颖的难过与悲伤,她还不能好好面对,她只想鸵鸟的将这样的伤痛让时间去冲淡,鸵鸟的认为只要她不去想,久了就能淡忘──
虽然自己从来都做不到。
夜深人静时她若不是昏睡,便会时常想起他。
但那些都应该只属於她一人的情绪,眼前这个人──荀彧荀文若,凭什麽用这样的方式,用这样的问句来试探她?
「试探自然是需要的。主公挂心於你,虽他再三表明你的心思一定与他一般──平这乱世天下义不容辞,但我却无法轻信於你。你作为前太师之妾、王允之nV,父、夫尽皆惨Si,未必就没有想要倚靠主公报仇之心。」
荀彧就连说这一番话来,语调也没有半分抑扬,仍是那样平板的声调,委实有些浪费他那嗓子。
魏深宓那一双眸子的眼神有些淡,甚至有些冷了,「若先生知道我还是兄长之妹,便也知我与那王允没有半点关系,更何况若不是他使计联合吕布,又怎会害Si太师?他如今身Si又与我何g──报仇又是如何说起?」
「那麽董卓呢?他Si既是王允吕布合谋,王允虽Si,可吕布还未伏诛……大仇未报,你就不想藉主公之手去杀了他麽?」荀彧乍见漫不经心地说出这句,然而眼神直盯着魏深宓脸上每一分变换的神sE。
她的眼光或黯淡或怨忿,最後也都压制了下去,成了她唇边极淡的一声冷哼。
「纵然我想,可吕布这时还不会Si,也不能在这时Si。你若是怕我心智不坚,受不住这心中仇意去向兄长嚼舌根,煽动他做些什麽的话……你倒是多虑了。对兄长而言,我或许重要,但远不及他要顾及的天下重要──否则,你又能如何遇见现在的他?」魏深宓瞥了荀彧一眼,缓缓地站起了身。
「担心他耳根子软你倒多想,兄长他广纳建言,心中自有一把尺,如何行事他自有分寸。我不过是这後院中可有可无的nV子,文若先生不用在我此处费什麽功夫,我愿护这曹氏一族,便不会轻易的将他们的命随我喜好任意搭了出去──我只有一事提点先生,先生若不Ai听也可不理。」魏深宓说起这几句话来,语音维持一贯平淡冷漠,极少听她用这样声嗓说话的曹昂也不禁愣了愣。
直觉姑姑果真是动了怒了。
「小姐请说。」荀彧好似恍若未觉,还十分受教地洗耳恭听。
魏深宓看着他,目光忽然有些迷离,但那样的神sE不过一瞬,转眼又被她揭过。「先生若认定了兄长为主,心里对这汉室,就再也不要抱任何期望了罢……否则届时,你难过,兄长他也难过。小nV身子不适,就先告退了,先生自便。」
说完这句,魏深宓也没再多说任何一字,迳自从主屋厅上离开,留下曹昂送荀彧离开府邸──珠落见她面sE冷淡地走出来,也不敢多问,随後跟着走。
这期间,她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
她的路,从来都没有回头的选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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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深宓从主屋走离之後,一路走回了自己的院落,珠落跟在後头很是安分,一双眼儿不时地偷觑她散着沉凝之气的背影。
方才是说到什麽了呢?早先时候还好好的啊……珠落不吭半声,乖巧地跟在身後,盘算着等回到院落後让玉磐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