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堪的话音一落,满朝文武几乎都知道陈堪要说的是什么事情了,朱棣当然也清楚。
所以他直接开口询问道:“此事与太子结党营私暗中敛财有关联?”
陈堪点点头道:“有关联,大有关联。”
“既然有关,你自问便是。”
“谢陛下!”
得到朱棣的应允,陈堪朝他施了一礼,随即转头对上了刘观。
对上陈堪暗含凶杀之意的眼神,刘观心中暗道不好,这太子殿下的事情还没说清楚,云南改土归流一事又被提到了台面上。
刘观忽然觉得心好累。
他这个左都御史的屁股都还没坐热呢,今天不会又要被撸下去吧?
陈堪可不会去管他什么心情,直言问道:“刘大人,本侯听说,关于通海县刘观李彤逼得治下两大土司不听政令一事,都察院的诸位大人认为其根源是在太子殿下和吏部尚书方大人身上?”
听着陈堪的诘问,刘观欲哭无泪,但陈堪的疑虑本就是都察院的主张,所以他也没法否认。
只能颔首道:“不错,本官认为侯爷所提出来的改土归流之策,乃是利国利民之策,但再好的国策,若是方式用得不对,亦会变成害国害民之策,而关于通海县一事,本官确实认为乃是方大人用人上的失误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陈堪点点头,再度问道:“敢问刘大人,可有主政一方的经验?”
刘观眉头微蹙,摇摇头道:“本官未曾有过主政一方的经验,不过永乐四年的时候,本官曾去过浙江采买木料运往北京营建宫观,期间未曾出过差错。”
“哦!”
陈堪哦了一声,随即转头朝朱棣拱手道:“陛下,臣问完了。”
朱棣一脸狐疑的看着陈堪,问道:“你问这两个问题,朕怎么没听出来和太子结()
党营私暗中敛财有关?”
陈堪面上露出一抹莫名的微笑,朝着朱棣微微欠身,笑道:“陛下莫急,且听微臣慢慢道来。”
说完,陈堪直起身子,看着苏运道:“苏御史弹劾太子殿下结党营私与暗中敛财两件事,并言之凿凿此二事皆有据可查,那么咱们就来说说苏御史口中的有据可查,这据从何来。”
苏运点点头:“愿闻其详。”
陈堪笑了笑,也不再卖关子,直言道:“首先是这结党营私一事,昨日太子殿下确实曾在东宫宴请了本侯,这不是什么秘密,昨日詹事府以及东宫的宫人内侍都可以作证,但太子殿下宴请本侯真正的目的,乃是为了问政。”
“问政?”
陈堪此言一出,百官顿时窃窃私语起来,问政,你一个詹事府詹事,管好大学堂的学子就好了,还问政,那是太子师和陛下的事情,你一个詹事掺和什么,这不就是变相的承认了太子结党营私吗?
“肃静~”
朱棣身旁的小内侍一声大喝,百官顿时噤声。
朱棣看着陈堪道:“你继续说。”
陈堪点点头,继续说道:“不错,正是问政,而问的便是云南改土归流之策受阻一事。”
陈堪很光棍的将昨日和朱高炽谈的事情抛了出来,只是换了种说法。
而他的话音落下,朱高炽也开口道:“儿臣也可以作证,此事正如靖海侯所言,若是诸位不信,孤可唤昨日伺候的东宫宫人上殿对峙。”
听着朱高炽的话,百官不由得愕然,这不还是结党营私吗,有什么区别?
看着百官的表情,陈堪转过头,朝朱棣问道:“陛下,改土归流之策在云南受阻,通海县流官乃是由太子殿下举荐上任,太子殿下召臣这个一手制定出改土归流之策的詹事问问解决的法子,这也算结党营私吗?”
陈堪这个问题一出,顿时把朱棣问到了,原本窃窃私语的百官,也是瞬间变脸,做出一脸沉思之色。
照陈堪的说法,云南流官既然是太子殿下举荐上任,那太子自然要担上举荐的得与失。
现在改土归流的政策在太子殿下举荐的人手中受阻,太子殿下召陈堪这个倡议者问计,似乎与结党营私确实没有什么关系。
朱棣沉思片刻,也是面露恍然之色。
难怪陈堪刚才要先问云南之事,唯有都察院承认云南之事,承认朱高炽用人不当,陈堪才好甩锅。
这下,陈堪和朱高炽就从结党营私变成了问计国策,甚至还能给自己博来一个关心国事的美名。
不错!
朱棣心中暗自称赞了一句陈堪的急智,而后转头看着苏运问道:“苏爱卿,都察院连太子过问国事也能说成结党营私吗,还是你认为太子殿下每日就该待在东宫享乐?”
苏运表情不变,朝着朱棣拱手回道:“回陛下,臣乃是御史,风闻奏事乃是臣的职责,既然太子殿下有过失,臣就该直言指出太子殿下的过失,至于其中细节,那不在臣的职责范围之内。”
此言一出,朱棣心中顿时一阵气闷,你诬告你还有理了。
但是稍一细想,貌似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太子殿下宴请靖海侯,还是这种敏感的时节,谁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万一是密谋造反呢?
朱棣气闷,又找不到话反驳,只好阴恻恻的问道:“那苏爱卿可要宣东宫的宫人上殿对峙?”
苏运摇摇头:“陛下,就算太子殿下乃是关心国事,其方式也有其错处,既然是国事,那就该拿到大殿朝会之上光明正大的商议解决之法,而非私下宴请朝臣,臣依旧要弹劾太子殿下的过失。”
朱棣都要被气()
笑了,指着苏运道:“好好好,苏爱卿犯颜直谏,乃我大明诤臣。”
苏运没有在意朱棣的阴阳怪气,转头看着陈堪问道:“靖海侯,结党营私一事揭过不提,那东宫暗中敛财与民争利一事,你有有何话说?”
看着苏运的表现,陈堪心中不由得大为赞赏。
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苏运确实是个人才。
大舅哥从哪挖来的这么个人才,不给他发个奥斯卡小金人都有点对不起她今日的不畏强权啊。
不过,戏演到这里,陈堪也不可能不配合。
他朝着朱棣拱手道:“陛下,此事臣还真有话说,众所周知,花氏后人花时乃是臣的关门弟子,亦是臣的假子,如今花时尚未及冠,这商道便在臣的手里,而臣与太子殿下除却君臣之外,尚是姻亲,东宫财政不甚富裕,臣这个当妹夫的总不可能视而不见吧?”
朱棣微微仰头,问道:“所以呢?”
陈堪咧嘴一笑,回道:“臣这个人比较重视亲情,既然商道闲着也是闲着,臣便索***给大舅哥打理,除此之外,汉王殿下,赵王殿下在开拓大海一事上与臣亦有合作,若这都算是暗中敛财与民夺利,难道汉王殿下,赵王殿下与臣也是暗中敛财与民夺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