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二爷之死,不管是谁动的手,连家表面悲痛,嚷嚷着要彻查真相揖拿凶手给连家一个交代,实则在连总督与连都给事中眼中,自陶嫔事发,连二爷早已是个死人。
于连二爷被毒杀,兄弟二人不无乐见其成。
毕竟亲手杀手足,与旁人递刀替其为之,那可是两种局面,亦是两种说法。
夜十一主导,莫息援手,田炽亲手毒杀,作为主角的连二爷即便能逃过此劫,也早晚得死于亲兄弟手中,故此番连家不仅不会追究连二爷之死,甚至只要利益相宜,连家还得感激主导这一切的夜十一。
而连四爷被利用惹龙颜大怒,大祸临头能聪明一回力保连家,此前提下,倘无夜十一在花黄俩厂卫首领跟前扯皮相助,莫说黄芪肖了,就说花雨田,一个东厂顺藤彻查下来,连家不死也得被剥层皮。
再言忠女干与否,还不是花雨田于御前的一句话儿。
此话儿,便是连家上下阖族的生死令!
连总督敢不应夜十一,敢不承夜十一替找回独女与保下连氏一族的大恩,不必等翌日金乌升起,下一息便是连总督被强召回京,连家倾族皆灭的下场。
亏他还问出与夜十一有何干系此等蠢问题!
明显就是夜十一借陶嫔之事发力,设下连环计,逼得连家无反手之力,最终如已愿谋得连家此后靠。
凌千户滚出来后,脑子出奇的清明,越想越明白,越理越清晰,懊恼得快把自已蠢哭了!
黄芪肖于今宁公主普济寺遇袭之事放过容兰郡主,也未再寻连家的麻烦,确如花雨田所想那般,是为了还夜十一当日于浙江全力救援殷掠空的人情。
他自来恩怨分明,夜十一与他娇徒交情好是一回事儿,做为师父该好好谢人家救援他家娇徒是另一回事儿,他最厌欠人情,人情一旦欠上,一日不还清,他便一日不舒坦。
聪明人与聪明人打交道的好处,便是不必字字言明,两厢作为,你来我往,恰到好处,各自安好。
黄芪肖能那么痛快便如她所言将她今宁表姐遇袭之事结了,并未追究容兰郡主与连家余下的两位爷,夜十一明白,这是黄芪肖在还她力助殷掠空浙江脱困之恩。
眼下两清,锦衣卫再没欠她夜十一什么,日后再相逢,必是公事公办。
莫息自国公监出来,往停在成贤街一侧的莫家大车走。
莫家大车停在古槐边,大车与古槐之间尚有距离,此空隙恰是莫息走近的死角。
待走近了,未上大车,车后面便转出一位少年来。
虽做男儿装扮,凭着夜十一带着杨芸钗冯三经常女扮男装,莫息久而久之见得眼熟之故,他迅速认出眼前此少年不过是位假凤。
少年扭扭捏捏,自车后面转走至莫息面前站定,她便含羞带涩地半低着头偷瞄莫息,似是在瞧莫息的反应,也在试莫息有无认出她来。
永书瞧着他家大少爷的脸色,他已问过车夫,此少年在大少爷未下学之前便守在大车旁,已守了一刻余钟,明显是为他家大少爷来的,只是这会儿见到他家大少爷,怎么又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