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保仍然保持着笑容,也不回答壮汉,反而问起另一件事:“瘟疫散播的怎么样了?”
壮汉面色凝重,压低了声音:“整个下城区已经有快十分之三的地方都有患者存在,迟早官员们都会采取措施的……”
酒保从柜台下拿起一个酒杯,掏出一块白布静静地擦拭起来。
壮汉有点着急:“我们还要保持现在的速度吗?再不动手我们就是挨打的了。”
酒保一边擦拭酒杯一边叹了口气:“瘟疫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加快速度与否也不是我们能讨论的,我们都是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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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壮汉亮了亮西装手腕上的大颗的黑珍珠,语气平淡:“我已经享受过了,他们不欠我什么,你也不用再找我商量了。”
壮汉闭上嘴,看着那颗黑珍珠呼吸粗重起来,低吼道:“我不知道这些好处要用我的命来换!”
酒保冷冷的瞥着他:“用屁股想都知道我们这些底层的渣滓能享受荣华富贵一定是要用命来换的,你其实在心底早就猜到了,只是现在怕了。”
壮汉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中年人,在愤怒下他的眼睛变得通红。
不知过了多久,他缩了气一样颓然下来,用如同耳语的声音呢喃:“我也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
酒保冷笑,把擦拭好的酒杯放到壮汉面前,转身从柜台上拿起一瓶威士忌。
他起开瓶盖,对着酒杯倒了进去。
酒液透明,在和杯壁的碰撞下散发出酒精的香气。
“都是要死的人,为什么还会担忧死在大场面里?”
酒保把倒满的威士忌推到壮汉身前:“还是说你觉得死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臭水沟里会让你更安心一些?”
壮汉被这毫不留情的话噎住了,但是他心底却隐隐觉得……这样死去也不错?
酒保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语气嘲讽:“所以说你就是流氓、垃圾、混混,身高有七英尺,心气却没有几英寸,连死都不知道玩儿一把大的。”
壮汉拿起酒杯,把整杯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高度的蒸馏酒灼烧着他的食道,让他本就粗犷的脸庞开始扭曲,更显丑恶。
酒客们看到了壮汉对一大杯威士忌一饮而尽的壮举,纷纷欢呼起来,一时间酒馆嘈杂不已。
酒馆外漆黑的天空划过一道惊雷,淅淅沥沥的雨滴落在街道的污水中,泛起丝丝涟漪。
“又下雨了,上次下雨还是在约翰男爵的府邸。”基尼尔仰望天空,些许雷电映出翻滚的黑云。
他又想起了那个死在手术台上的中年人,那个没有死在偷袭没有死在神明手下的中年人。
基尼尔明明和他不是很熟,心里却有一点落寞。
冈恩没有搭理基尼尔,他对着身后的巡警大喊:“保护好枪支,跑步前进!”
又一道雷电闪过,亮起的街道上数十个巡警分了三列,背着长枪迈起了步子。
冈恩忽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曾经也是这样的任务和数十个年轻人,然后造就了那个伤亡无数的神明降临之日。
在行军中,雨势愈加大了,踩踏的积水很快就浸湿了巡警们的鞋子。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