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不知何时吹来一阵风。
风儿裹挟着一簇梦幻般的流水,水声哗啦流淌间,有骏马踏蹄嘶鸣而来。白马越过山涧,光洁如镜般的溪石迅速枯裂布满青苔,岁月对其留下无法修复的刻伤。
新生的雏鹰徘徊于峭海山崖,碎金般的眼眸充斥着对自由的渴望与死亡的敬畏,许久,它竭尽全力的展开并不丰满的羽翼,于山崖之上朝着广袤无边的汪洋一跃而下,新生的双翼似无法承受此方天地排山倒海般的骤风,它拍打着双翅,朝着崖山之下的青石砸落。
便听得远处传来骏马的嘶鸣,伴随着潺潺流水之声,与汪洋的惊涛骇浪不同,这哗哗流水之声,似充斥着生命的盎然,很是悦耳。
雏鹰碎金般的双眼骤然被漆金占据,竖瞳锐利,孱弱的双翅肉眼可见的拉伸展开,暗金色的羽毛层层叠叠爬满周身,锋利的喙爪于振翅间脱落,继而再度生长,直至漆黑如铁。
雄鹰的啼鸣传遍蔚蓝的天际,千百丈的身躯宛如幕布将大日遮掩,周身羽毛于大日的折射下泛着金晖。
一个神态跳脱的青年道人盘坐于雄鹰背脊之上,烈烈狂风吹拂的他周身道袍鼓荡,脑后发丝于身后乱舞,青年道人抬手将指尖那一簇流水点绕于道冠之上,大手轻拍雄鹰脊背。
雄鹰于天际盘旋一周,双翅拍打,驾起九万大风,冲天而去。
临近九天,青年缓缓起身,伸手轻弹道冠,一条如梦幻与星辰交织的河流贯通九天,直达天外。
青年抬起头,跳脱之色不再,清俊的脸庞迅速衰老,仅眨眼间,便已满头银发,深邃的眼眸凝视着长河,一步跨出,消失不见。
其足下雄鹰长鸣一声,庞大的身躯缓缓收敛再无法支撑其展翅,身形自九天坠落而下,眼中场景倒退。
“砰。”
雏鹰摔落于青石之上,砸的它头晕目眩,再度睁眼之际,雏鹰打量着周身,方才场景恍如镜花水月,它幽幽叹息道:
“泼天机缘,失之交臂……”
说完,雏鹰一愣,周身羽毛层层脱落,肉翅化作双手,双爪变作双足,他站在原地,呆愣许久,这才噗通一声跪拜在地,朝着天际纳头不止。
展翅乘风,凭添道行千载。
流水潺潺,是为光阴。
天外天。
满头银白长发的道人身形悬浮于虚空,招了招手,身后光阴长河收敛,化作一条梦幻星辰般手镯,自行飞戴至老者手腕。
老者理了理周身道袍,朝着虚无之地作揖行礼,嗓音饱经沧桑。
“弟子,求见师尊。”
嗓音于天外回荡,半晌却无回响,仿佛这边死寂的世界,从未有过生灵踏足。
不知过了多久,或是几息之间,或是万万寒暑。
“嘎吱……”
一点紫芒乍现,沉重的宫门缓缓敞开,伴随着锁链哗啦声,天外天深处传来一道淡漠宏大的嗓音,与万载诸般不同,似还压抑着极致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