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义山放下手中的狼毫笔,轻轻吹了吹案牍上的墨汁,等到干了才卷起来,放在另外一堆案牍之上。
站起身,然后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行至案几前的丹墀上,比徐骁矮一个台阶席地而坐。
“离阳赵家天子,这次有些难受。”李义山拿起棋坪上的棋子,落在另外位置。徐骁定睛一看,狐疑道:“照你看来,离阳会针对麒麟?“
“二公子…“李义山开口道:“锋芒毕露,难免被人盯上,大多数人,只是畏惧他的剑道。可是个人武功再高,也怕离阳这种庞然大物,背后还有那么多江湖高手…二公子接下来的路,很难走。“
徐骁怔了半响,这才缓缓开口道:“离阳朝堂无非两种方式:一是从宗室和重臣中寻一个女子,册封为公主,许配给徐麒麟,让他在太安城做一个驸马爷;另外一条路,便是为离阳驱使,可离阳皇帝,我太了解,他还有很多动作,无非有两处:一个是蜀地,一个是两辽。“
“只是…两辽不太可能了。”
“顾剑棠将两辽的兵权牢牢掌控在手中,前不久又发生了北莽南下叩关的大事,冲破了防线,朝廷震惊,赵家天子震怒,但最后还是不得不用顾剑棠平息,再修筑工事,足以看出,离阳现在人才不济。”
“没有出则为将,入则为相的大才。”
“这样的离阳,最需要的便是人才。”
闻言,徐骁也是微微一愣。
但是仔细一想,好像又是这么回事。
徐骁摇摇头道:“现在看来,这赵家天子的确有些纠结。”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这个道理,他该比谁都清楚……”
李义山:“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又有多少人能够一如既往坚持心中所想?然后走到最后的?”
徐骁眼眸微眯,”对于离阳这位陛下,我还是比较了解。他的心里想什么,我也是一清二楚,无非想给自己的孩子留下一个没有威胁的天下。“
“不想重蹈覆辙罢了。”
“他和我们…都差不多,大限将至,所以现在就显得格外焦躁不安。”
李义山低头,看着棋盘,有些感慨道:“二公子能够让离阳天子做出这样的调整,恐怕后面…二公子还会在离阳掀起一阵狂风暴雨。咱们也要做好应对之策,不能影响北凉。”
“至少在真出问题后,灾难蔓延到北凉。”
“这话听起来,有些无情,但是我们也没有别的好办法……”
徐骁陷入沉默,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道:“元婴,你说的没错,我不怪你。”
“北凉有北凉的使命,我的孩子,也有孩子们的使命。”
“麒麟既然想去离阳朝堂走一遭,就让他去吧。”
“至于他会不会出问题……哎,要真是出了问题,还有我北凉嘛。”
李义山愣了愣。
但是他知道,现在自己说再多,都没什么意义。
徐骁离开听潮湖。
李义山伏案疾书,偶尔为自己斟满一碗酒,一面喝酒,一面伏案疾书,他似乎在跟死神赛跑。
这位离阳北凉的谋士,一生为北凉谋。
他已经感觉到了大限将至。
为了不让北凉陷入危难,他必须要完成没有布好的局。
然后将这些东西,亲手交到徐凤年的手中。
在北凉。
李义山的心中,一直都遵循着一个原则,嫡长子继承制,也符合离阳的礼仪,从赵惇有朝以来,虽然没有遵循这个原则,但是天下还是以嫡长子继承制为本,所以在离阳朝堂之上,也有人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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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徐凤年,乃是北凉王的继任者,这一点,任何人都更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