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元宝道:好!诸位便请自回璧野庄,那空屋料想也不会有甚么干系,只是查案讲究事无巨细,小人便去那里搜寻一番,若有什么发现,明日再来给虞小姐禀告。
他这样一说,众人倒不好意思起来,娄之英道:蓝捕头如此兢兢业业,咱们又岂能得过且过,这么随意敷衍了事?大伙齐去也就是了。
蓝元宝喜道:如是甚好,那屋子阴森鬼祟,小人独自一人过去,着实有些怵头,有娄大侠、马庄主陪着,那便踏实多了,诸位请随我来。
众人跟着他七拐八绕,来到一条街上,此时虽已过初更,但岭南天暖日长,县里本有不少商铺仍在营业,也有不少百姓闲逛游走,可这条街上却冷冷清清,空无一人,更无一家铺子开张,众人仔细一看,才明其意,原来这里竟是售卖蜡烛元宝、寿衣纸屋之地。彼时宋人迷信,都说夜晚阴气太重,不宜发死人财,是以一及天黑,这些生意便纷纷关停,也无寻常百姓来此走动,看来蓝元宝说此处阴森鬼祟,倒也不无道理。娄之英刚想问是哪一间,却见蓝元宝把手一挥,低声道:诸位小心,那屋子里似乎有人!
众人一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街角一间房屋十分突兀,既无招牌也无门面,似乎便是柴家闲置的产业,里头虽然没点灯火,但隐隐绰绰能看到人影闪动。此时屋中的人也听到外头声有异动,只见房门一开,一条黑影嗖地窜上屋顶,三下两下便没入黑夜之中,娄之英刚想跳上去追,却见屋里又奔出一人来,众人定睛一看,原来竟是衙里的捕头樊春!
樊春见到大伙也是一愣,待看清诸人面孔,才慢慢收复惊慌,定了定神,道:原来是怎么你们会来此处?
蓝元宝听他质问,将头一缩,隐在众人身后,虞可娉瞥了他一眼,皱眉道:我们听说这里也有柴家的产业,是以过来瞧瞧。樊捕头,怎地你也会在这里,刚刚那人是谁?
樊春恍惚了片刻,接口道:是,是,我也是想来这里瞧瞧,看有没有与柴保正遇害相干的线索。我才进到屋中,就见里头藏有一人,刚想上前诘问,却被他夺门而逃,我跟出来追,正巧撞见你们过来。
他这番话说的不尽不实,丝毫站不住脚,众人也不戳破,拥着他一齐返回屋内,马于仁晃燃火折子,大伙这才见到此屋全貌,原来里头只剩下两张残桌,几把破椅,还有一排贴墙矮柜,东西虽然陈旧,但上头灰尘不厚,显然并非数年来始终荒置,无人前来。娄之英道:这铺子闲搁多久了?
樊春道:去年柴保正将县里所有资产变卖,只这一间寿衣店无人接手,便这么荒废着,到今也有一年了罢。
马于仁道:这里既无重灰也无结网,倒不像一年无有人来的模样。
樊春道:柴保正也想早日将铺子盘出,是以隔三使人过来打扫。
虞可娉道:樊捕头,柴家这些琐事,你倒熟识得很。
樊春脸上一红,道:如今柴家生了命案,我自是要事无大小地调查。踏前一步,俯身将几个矮柜打开,见里头堆满了布料、棉麻,又道:这里都是些旧物,看来此地也没什么特别,咱们走罢。
虞可娉冷眼道:既无特别,适才那人是谁,又过来作甚?
樊春道:想是哪个不开眼的毛贼,跑到这废屋来撞撞运气,见惊动了人,便失措逃了。
众人听了微微皱眉,刚刚那人飞身上房,身手矫捷至极,绝非一般毛贼所能相比,樊春并非夯蠢之人,能说出这等胡话,显然是心怀鬼胎,但此刻众人无凭无据,也不好多说,跟着他一起出了废屋。樊春拱手道:诸位,我明早还要赶路到博罗郡公差,少陪了。自己匆匆向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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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宝苦笑道:本欲到这里来查找线索,不想竟撞见顶头上司!唉,只怕日后有的小鞋穿了。和众人约定了明日碰面的时辰,灰头土脸的走了。
马于仁疑道:这两人搞什么玄虚?
虞可娉道:蓝元宝是特意引咱们来捉赃上司的,而樊春和逃走那人必然相识,却不知此事和本案有无关联。樊春不过是一个县衙中的捕头,如何能结识这等武林高手?大哥,你瞧那人身手,可能看出是哪门哪派么?
她连问两声,娄之英都充耳未闻,及到第三次时,才缓过神来,道:娉妹,适才我看到那人身形,似乎有些熟悉,可惜夜色太黑,我想了半天,却怎地也想不起来。
虞可娉道:想是在哪里见过,只不过并非极为熟识之人。这种事你越思索,就越想不出来,不如就搁在一边,不去想了,说不定他在你脑海中反倒能脱颖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