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真实功夫,方平本就稍逊一筹,只是孙立琢临阵经验尚浅,又过于墨守成规,是以他早先还能微微占据上风。如今孙立琢通权达变,心中枷锁已然打开,归藏功的根基便逐渐显露出来,方平这时头顶已冒出冷汗,他隐隐听到下头有人喝彩,知道断不是为了自己,心头一急,自然而然将最娴熟的一十三招天池快剑使出,可这快剑最讲究迅捷疾速,八仙崖上青苔遍布,本就十分滑溜,方平轻功又未至化境,几招使出,突见孙立琢又换回刺客绝剑,一招豫让剃须直奔自己眉心而来,连忙斜身急转,却不料脚下一滑,就此站立不住,便要往岩底栽落。
孙立琢见情势危急,赶忙伸手去拉他衣衫,方平性子极为刚烈,挥剑道:谁要你来好心!孙立琢不敢大意,只得也挺剑相迎,两剑相绞,发出清脆的撞击之声,方平向旁一歪,大头朝下直直地撞向地面,此时要想翻身业已不及,他急忙抛开长剑,伸出右手在地上一撑,这才勉力调转过来,一跤摔在地上。
那八仙崖足有一丈六尺来高,方平下坠之势力道极大,再加上自身重量,区区手腕如何能经得起这股巨力?只听得咔嚓一声,他右手腕骨已然折断。方平紧咬牙关扶着手臂,豆大的汗珠从额顶渗出,粟尘连忙唤帮中大夫给他包扎诊治。孙立琢见他负伤,刚想跳下崖来观看,却听楚怀璧高声道:孙少侠且慢!待楚某上来说话。双腿在山壁上一蹬,轻飘飘地落在了八仙崖上。
孙立琢赶忙施礼道:楚前辈见谅,小子不知轻重,害方兄不慎失足,还望前辈宽恕则个。
楚怀璧摆手道:胜败兵家常事,是他自己学艺不精,须怪不得人。真正的天池剑法远非如此。
孙立琢听出他话里有话,不敢去接,随口道:岩上青苔滑溜,任谁落败都属寻常,小子不过运道稍好,侥幸占了一招先机,却并非强于方兄,等改天方兄伤愈,我再在平地上讨教天池剑法。说罢便想跳下八仙崖。
楚怀璧微微挪步一拦,冷冷地道:孙少侠要讨教真正的天池剑法,又何必另择时日?今日我便和你比划几招,看看天池派和你孙家的功夫,究竟孰高孰低。
孙立琢大惊失色,慌忙道:楚前辈说的哪里话,小子是你晚辈,怎敢与您老人家动手!
楚怀璧摇头道:不对!我虽然大你几十岁,但令尊和我恩师乃平辈论交,武林三圣向来与七大派掌门齐名,算起来你我都是名门正派的二代弟子,如何不能切磋武艺?
孙立琢一时语塞,支吾道:这这如何能够
方平这时手腕已敷上草药,又用了两块夹板固定,虽然依旧痛入骨髓,却仍咬牙叫道:不错!方某适才说了,我是恩师的关门弟子,天池派的功夫,十成还未学到一成,今次败了自无话可说,却非是我天池武功不行。诸位若想见识真正的天池派绝学,今日有我师兄在此,正可为大家一展风采。
程鹊道:楚大侠要显露天池绝技,那也好办,这庐山上怪石横生,到处都是峭壁,便请楚大侠在这涧崖绝壁中舞一舞剑,那样足显英雄本色,又何必再和孙师兄伸量?
楚怀璧脸色一变,道:女娃娃,你当楚某是杂耍小子么?孙家庄武功向为四大庄之首,我天池派则远居西域,久不来中土,只怕已被江湖公认为七大派之末,今日便来讨教一讨教功夫,也不够格么?
程鹊还欲再说,程骏一拉她衣袖,微微摇了摇头。粟尘在岩下道:楚大侠何出此言?天池派雄踞天山,贺掌门更是江湖人公推的武林宿老,又有谁敢轻视一眼、说半句闲话?孙少侠年纪资历均浅,绝非楚大侠的对手,你二人比试徒伤和气,不如就此收手,大伙一齐回到厅中,待粟某摆下酒席,咱们继续举杯清谈,岂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