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彪不由得心中窃喜,他本怕对方剑法灵动,自己未必能够应付,孰料这青年主动要使铜棍,那正是投己所好,当下把手一挥,吩咐寨中管事去取棍棒过来。那管事不敢怠慢,找了七八个寨兵一起,捧了十来条长棍短棒过来,娄之英笑道:哪里用得着这许多?上前选了件长短适中的铜棍,抄手拿起掂了一掂,分量也还顺手,将棍一立,朗声道:久闻应寨主鞭法高强,小可不自量力,来与寨主切磋,还请多多手下留情。
旁边早有寨兵将应彪的紫金鞭拖来,那鞭足足重有六十四斤,寨兵搬动颇为吃力,是以拖了一辆小车将鞭乘入其中,应彪将紫金鞭拿起,肩低腕高,立了个起手式,说道:娄少侠,请你先进招罢。
娄之英知道自己未必战他得过,能得先手已多了些许胜算,当下也不多说,挺起熟铜棍向他直刺。应彪暗忖此人招数的确古怪,第一招居然不砸不扫,便像长枪一般捅刺,自负神力盖世,也不避让,横起紫金鞭向外一挡,棍鞭相交,发出叮叮巨响,娄之英长棍被激荡开来,向后划一大圈,才消解了这一鞭之势,这下二人均心知肚明,若论气力,娄之英远不是应彪对手。应彪此时心中了然,举起紫金鞭,向娄之英猛劈猛砸,两人再度斗在一处。
娄之英适才与应彪对掌硬拼,深知单论内力二人在伯仲之间,但外力自己可差得远了,是以不敢再和他兵刃相碰,将一条熟铜棍舞动翻飞,或点或刺,或扫或挑,每一招都迅捷无比。他幼时在桃源观学艺,一则心存报仇之志,二则天生爱武,不辍地勤修苦练,无状剑法在十四岁时便已修习纯熟,所差者无非火候而已。余仙和李潜见他资质颇佳,便决议再传他刀法、枪法,可娄之英对刀枪毫无兴趣,却独爱上了长棍,余仙索性便教了他许多粗浅的棍法。棍棒并非桃源观武学所长,极到后来,余仙已将所学尽都授出,知道娄之英难以更上层楼,好在自己还会一些枪法,又化二为一,把枪法混杂在棍法之中,是以娄之英一条熟铜棍舞出,即有棍之威猛,又有枪之灵动,应彪倒也一时不敢冒进。
两人斗了二十多合,应彪渐渐看出端倪,知道对方不敢和自己的钢鞭相碰,将铜棍这般变幻舞动固然犀利,但也极耗气力,自己只要守住门户以逸待劳,时辰久了,当可稳操胜券,是以不疾不徐地挺鞭迎战。娄之英如何不知此般下去是有败无胜的局面?但对方实在鞭沉力大,若不慎被其将铜棍磕飞,那便立时败了,因此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酣战。
二人又战了三十来合,娄之英渐感吃力,正苦思巧胜之法,突见应彪收鞭一跳,向后飘出丈许,已退出了战圈。娄之英大奇,暗想他如此大好局面,怎地忽然不战而退?正困惑间,只听应彪朗声道:贤昆仲好守约,当此情形,还肯来敝寨赐教,果然是英雄本色。
娄之英暗叫惭愧,知道自己适才全神贯注地酣斗,无暇留心战局以外的情景,应彪却耳听八方,见有客到,立时收手不战,足见此人功力经验均在自己之上。他回过头去,见西首来了一驾驴车,前头坐了一人缓缓驱赶,身后的轿厢之中也不知又坐了几人,那驴车离寨门尚远,看不清赶车人的面目,只听她高声回道:黄龙庄向来说一是一,大伙既定了规矩,如何会不来践约?却是女子的声音。
娄之英听这人声音有些耳熟,待驴车驶近,这才看清,原来正是昨夜林中巧杀棕熊、今晨又在食肆会过的黄龙庄千金程鹊。程鹊见到娄之英也是一愣,旋即笑道:小大夫,原来你也在这里,我先前还道是谁如此能耐,敢和大名鼎鼎的混鞭侠动手,没成想竟然是你。看来小大夫不仅医术高超,武功上也有独到之处呢。
应彪将紫金鞭放在一旁,双手抱拳道:那日应某说了,程公子既已负伤,两家的约斗大可择期再比,不必忙在一时,程小姐又何必定要赶这时辰?黄龙庄在武林中赫赫有名()
,是江湖四大庄之一,又和川中吴家渊源颇深,是以应彪礼数言语都比先前客气了许多,他对娄之英口称本寨,此时却放下了架子,不以飞豹寨寨主自居。
程鹊道:既已定下时日,干嘛还要延期再比?应寨主、陶寨主,咱们比的可不是拳脚,而是驯兽驭兽的本事,家兄有没有伤,和这全无干系,又耽误什么了?
应彪道:贤昆仲当日在敝寨做客,大伙本拟切磋驯兽之技,无奈我飞豹寨的恩公至此,你双方多有不和,大打出手,我恩公更是将令兄打伤,应某很是过意不去。贤昆仲当时和敝寨约后再来比试,应某马上答应,程小姐可明其中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