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那些被大家踩着拆灯泡的纸箱子。”
大家有点不好意思,当时要不到工资,有的工人比较激愤,就把办公区能用的东西都拆走带回家了。
不过,也幸好,生产车间的东西,大家都默契的没去破坏,这是最后的底线和希望。
“过去的事咱不提了,翻篇了,只要能回来的,都是信任我闫伟农的,我今天把话撂这儿,每卖一盒药都是6%的提成,承诺从现在开始生效。”
有人蠢蠢欲动,厂长的信誉总不能骗大家。
“但拿药都要给押金吧,拿多少压多少,咱们手里也没那么多钱啊。”
“是啊,我闺女还等着交学费,我可没钱交押金。”
闫伟农环视一圈,这些工人每一个他都能叫出名字,每一个都是他亲自上门找回来的:“不用给本钱,不用押金,大家每一个人的工龄,就是最好的信用。”
沉默。
“能站在这里的你们每一个人,我知道你们名字,知道你们哪一年进厂,知道你们家住哪里,更加相信你们把青春奉献给了和善堂,和善堂绝不会亏待大家。”
沉默,片刻之后也不知道是谁带头,空旷的厂里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还愣着干嘛,赶紧去领药啊,每个人限领一种,不管多少。”领的种类太多,万一弄混记错也是个隐患。
本来还呆愣着的工人们,立马轰隆隆直奔库房。
会计和保安负责登记,谁领了什么药,品名、规格、数量、日期,登记得一清二楚,当然前提是要把已经过期的先挑出去。
幸好这些药都是几个月前才生产的,一款过期的都没有,30个人,正好把所有库存药物认领完,每人一种,有多有少,多的有好几箱,足足几百盒,少的也有八.九十盒。
大家打量彼此认领到的,“嘿老刘你够贼的啊,专门领六味地黄丸,这可是咱们厂以前卖得最好的产品。”
“你不也一样,你领的人参鹿茸丸里头都是些名贵药材,一盒就多贵啊,你眼睛够尖的,啊。”
“谁让你不跑快点,我相信厂长不会害咱们,肯定冲在第一个嘛。”
“得了吧,你们领的都没小李的好,别看小李的是养胃丸,以前销量也不高,单价也不算贵,但人家数量多,足足有好几百盒呢!”
“嚯!”
“小李你可真够贼的啊!”谁不知道这总价越高,提成也越多啊。
小李涨红了脸,但他不说话,心里隐隐有点愧疚。他工龄其实不长,才进厂五年呢,但他却是和善堂的老职工子弟,因为他父亲老李是厂里制丸老师傅,本来还不到退休年龄,是当年他自己不想下乡,所以父亲才把工作让给他的。
本来经年的制丸老师傅就不好找,这可是技术活。药丸需要一模一样大小,必须完整、无裂缝,对水分要求也很高,水分含量太高容易变质,太低则难以崩解,还得要求崩解时限,粘合剂的多少、干燥时间……每一种不同功效的丸药,各种参数都不一样,不是经年老师傅,还真把握不好。
当年厂里不同意父亲让出工作,是父亲腆着脸上门给厂长下跪,说自己唯一的儿子不能去下乡,老伴儿身体不好缺人照顾云云……
刚才老厂长的眼神只在他脸上停留一下,他就觉得脸红。
当初要死要活想方设法都要进厂的是他,现在厂子复工了不想来的也是他,父亲说了,他要是不回来,他就一头撞死在厂门口。
因为他的老脸丢不起。
当年欠厂长的情,他现在必须来还。
“话说这么多药,你能卖得出去吗?可别砸手里,咱们这儿登记过的,一个月卖不完就得全退回来。”保安说。
“刘叔您可别看不起人,我虽然是生产车间的,但好歹也在销售科待过几天,这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哟,咱们可都看着呢。”
“就是,你爹老李师傅咱们没谁不佩服,但你小李嘛……”
小李被激将得脸更红了,捏着拳头说:“你们就等着吧,卖不完我就不姓李!”
大家或是鼓励,或是嘲笑,带着各自的药回家想销路去了。
卖药跟卖其它东西不一样,只能卖给有需要的人,但有需要的人往往又没有医学常识,很容易吃错药吃出问题,所以他们不能去找“终端消费者”,厂长说了只能去医院和医药公司推销。
这就难了。
不过,这都是普通员工的事,清音可没时间想这些,她现在能找到的最好销路是李萍所在的医院,“紫雪丹”让很多医生护士如雷贯耳,所以她就着东风处理完紫雪丹的库存,还拿到订单。
书钢卫生室也能吃一点,反正都是常用药,库存她基本就能消化干净,更别说苏小曼和元卫国那边,只要开口,他们能一口气把她包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