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这才想起来,以前是聊起过一次,秦振华有个儿子,对林莉不错,她还挺欣赏这小伙子的,好像还是在京市上的大学,念的临床医学系,现在毕业了。
“他说这几年在学校也没正经学过啥东西,我寻思这样上临床这不坑人嘛,原本计划是让他来跟你诊室打打下手的,但正巧你休产假,就……”林莉不好意思的笑笑,“有点离经叛道。”
“哦?”
“唉,老秦发愁啊,这孩子从小看着他妈生病,吃了无数药打了不少针不见好转,对西医这一套理念不是很认同,反倒是后来中医调理下,他母亲身体好过一段时间,所以他更喜欢中医一些,为此父子俩没少争执。”
明明学的是临床医学,结果却不喜欢西医,只喜欢中医。
啥叫身在曹营心在汉,这就是活脱脱的例子啊。
中学西的清音见多了,但西学中,还是首都那么好的学校的临床系学生想学中医的,清音是第一次见,她顿时对这小伙子来了兴趣。
“他大伯的意思是,他要实在感兴趣,就去省医院找个老专家跟一段时间,学中医是很需要吃苦的,等他尝过厉害说不定就能回心转意,但老秦和我都不太赞成,那样的老专家怕他跟不上,想找个年纪相当的师父,这样共同语言多点。”
再加上秦振华也比较欣赏清音的能力,他觉得所谓的师父,是技术上,业务上的师父,而不一定是年纪要有多大。
林莉顿了顿,自己又在往卫生室拉裙带,怪不好意思的,“但你放心,他应该不会在咱们卫生室正式上班,就当是毕业实习,来跟一段时间的师。”
这算是秦振华透过林莉来求自己,清音想了想,还是答应了。毕竟自己还欠着秦振华两个大人情呢,哪怕不说人情的话,对于喜欢中医并想学中医的人,清音都不吝啬。
“好,但也别说什么师父不师父的,咱们同龄人,就让他来帮帮忙,先待一段时间看,我毕竟年纪轻,临床经验也不算丰富,不一定拿得出多少东西教他。”
俩人说好,清音也没忘记正事,赶紧上楼找顾安。
今天倒是正巧,一路过去都没遇到几个人,顾安一个人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里鼓捣东西,“诶,你们科的人呢?”
“出任务去了,我留守。”
“出什么任务?”
“后面车间有工人打架。”
清音“哦”一声,那很有可能就是带薪围观吧,名义是出任务,其实是去现场吃瓜。
“今天杨三旺过来,说马二要送咱们一份大礼,让你去城北找他一趟,他有事跟你说。”
顾安想了想,他相信马二现在至少不会做损害他们利益的事,但要说“大礼”,他能有什么是需要他帮忙的地方?他最近在城北的事阻力不小,因为他的干部身份,那个倒爷团伙始终没有信任他,他至今还在外层边缘游离,白组长那边已经在催进度了。
清音以为他是在发愁找杨六的事,只能安慰道:“不着急,慢慢来吧,那样的造假贩子肯定是狡兔三窟,不可能让人轻易找到。”任谁干了杀头的事,都得夹紧尾巴隐姓埋名做人,至少也要等这几年风头过去再说。
“你不是已经找到刘国栋的身份了嘛,再等等,就快了。”
原来,早在闺女出生前半个月,顾安就已经通过排查钢厂人员确定了老鼠洞密码条里的“刘国栋”。在最近十五年内,钢厂离职、失踪、死亡或者退休的756人里,当然没有任何一个叫这个名字的,但他挨个排查,回老家的就让人找到老家去;搬走的也四处打听搬去哪里,再找过去,核对是否本人;已死亡的,就找家属和邻居了解情况……只要是能留下痕迹的,他都找过,最后只剩下三个人是找不到“去处”的。
一人是失踪,听说是有一年冬天掉河里淹死了,最后尸体也没找到,或许沉水底被鱼吃了,漂到下游被狼吃了,说什么的都有。
一人是去了外地之后杳无音讯,谁也联系不上。
最后一人是正常死亡,正经由公安记录在册的,按理来说前两个的嫌疑更大,破绽更明显,可顾安却唯独怀疑他。
“你说当初你怎么就坚信这个人就是刘国栋的?”清音问出了自己这么久以来的疑惑。
顾安的手指曲起,轻轻敲着桌面,办公室们敞开,能听见外头的动静,不怕被人偷听。“你说,能靠密码条传信的,经过专业训练和培养的间谍,会给自己的脱身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吗?”
对哦,联系不上和失踪,这两项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不对劲,刘国栋不可能这么“不小心”。反倒是第三人的死因,是肺结核。
这种传染病,近距离接触有传染风险,要是遇到不严谨的工作人员,随便看看就能让他装死过去,毕竟刘加伟就有装死技能。其次,这类传染病死亡的遗体一般都要送殡仪馆火化,一旦进了焚烧炉,可就再也找不到这个人存在的证据了……土葬至少还有坟墓棺材和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