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来到卫生室门口,就听见里头叽哩哇啦的说话声。
“别着急,清大夫很厉害的,肯定有办法救你。”
“就是,你知道吗,再大的病清阿姨都能治好,有清阿姨在,你就不会死。”
“对,没事的,以后还能一起写作业。”
清音打眼一看,最前面的还是自己在家属区的“老病人”,平时不是被狗咬了就是手指被切个口子,又或者三天拉不出屎的熊孩子们,还都煞有介事的安慰伤员呢。
“清阿姨快救救王铁柱吧,他快死了!”有个胆子小的说了一句。
其他几个孩子全都哭起来,当真跟人已经死了似的,哪里还有前一秒的信誓旦旦。
清音也没时间笑他们,只见简易“担架”放在地上,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躺在上面,脸色苍白,身形蜷缩,一双手藏在衣服里,哆哆嗦嗦。
清音注意到,他的嘴唇是青紫色的,这可不是武侠小说的中毒,而是医学上说的发绀。再把他右手拉出来一看,果真食指指尖有个小小的伤口,看样子是被咬好几天了,早就不流血了,但也没完全愈合结痂,关键是还看到了后勤干事说的“一条红线”,从食指尖一直蜿蜒到肘部。
“清阿姨,王铁柱不会死吧?”
“他要是死了,我就没同桌了呜呜呜……”
清音被吵得头疼,“闭嘴。”
一瞬间鸦雀无声,明明清大夫也没比他们大几岁,但大家就是怕她。
清音冷着脸,戴着手套和口罩,“往后退,都别围着,说说事情经过。”
孩子们七嘴八舌,讲述的跟刘红旗说的差不多,只不过在她引导下多了更多细节,譬如那个耗子洞的位置,不是在墙上,而是地板之下,譬如被咬是一个星期前的事了,只是怕家里大人责骂,一直忍着没敢说。
“清阿姨您能帮咱们保密吗,要是我爸知道我去仓库,一定会把我屁股打开花的阿姨……”
清音眼皮都不抬,“现在知道怕了,三令五申不让去,王铁柱要真有个好歹,何止是让你们屁股开花,说不定……”
几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顿时吓得缩了缩脖子。
“阿姨,王铁柱要是治不好的话,是不是得截肢啊?我看电影上的战斗英雄就是截肢的。”
一说起这个,孩子们又开始七嘴八舌争着说谁谁截肢了,谁谁是被冻坏的,谁谁是被毒蛇咬伤的谁谁……“王铁柱你的右手要保不住了,以后就不能写作业咯。”
清音烦都快被烦死了,挥手关门,“去去去,把王铁柱父母叫来。”
反正甭管他们敢不敢,不叫也得叫。
这时,在药房里配制针水的林莉也过来,“小清你说这会不会就是中毒?跟中蛇毒一样,真要截肢啊?”
林莉也有点拿不准,所以才让老张去喊清音过来,主要是拖了这么多天那真不是闹着玩的,孩子也说了那“中毒”的红线最开始只在手指上,一天比一天爬得高,现在都爬到肘部了,再晚几天岂不是要爬到脖子和心脏啊。
清音没说话,只是沉思。
她脑海中仔细回想自己学过的专业知识,无论中医西医,只要能治病就行,可偏偏脑子短路,白茫茫一片。
“小清啊,要是连你也治不了的话,咱让他们赶紧转院吧,我去小车班找人,直接送区医院。”李姐也有点着急,孩子要是截肢了,可就成残废了啊。
清音皱眉,有点好笑,“先不忙。”
说着,她把孩子胳肢窝下面的体温计拿出来,“诶主任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我眼花了。”
“三十八,三十九,四十,四十一……四十一点三摄氏度!怎么会这么高!”
林莉使劲瞪大了眼睛,恨不得把体温计插进自己眼睛里。
“离远些,先去戴双手套和口罩。”
虽然大家是有这个意识,但自从上次闹的传染病乌龙后,这些卫生消耗物资都是有数的,大家也习惯了能省则省,慢慢的看什么病都不做自我防护了。
此时的林莉明显没有这心思保护自己,“这体温计不会出错吧,刚才我给量的时候才39度不到,怎么变化这么大?”
清音和她对视一眼,忽然冒出个想法,“弛张热?”
“弛张热?”林莉也是脱口而出。
弛张热是一种发热的类型,也就是一天的体温波动很大,一般在2度以上,即使是最低温也远高于正常体温。
“弛张热一般多见于败血症、重症肺结核和化脓性感染,可肺结核这孩子没有,化脓也没明显创口,败血症……不至于吧?”
半粒米大的伤口就能得败血症,确实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