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般讨厌的人?”
“奉劝石大人一句,多照照镜子。”
论讨人嫌,杨可卿自然是比不上石采文的,石采文在朝中的敌人远比她的朋友多的多。
其实并不是因为石采文性格有多讨人厌,恰恰相反,石采文性格欢快活泼,是所有人都愿意交朋友的性子。
她就像是一团火,作为朋友,可以从她身上汲取到温暖,但如果是她的敌人,就只能被她烧的遍体鳞伤。
正是因为这团火焰太过明亮,才会有那么多人心生嫉妒,继而怨恨这团火焰的存在。
不过在成为万人嫌的路上,石采文自身不知收敛的性格功不可没。
“再照镜子,也比你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强,我这边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就是不知道杨大人何日完成殿下的嘱托呢?”
石采文说的是女医学堂的事情,杨可卿不得不承认的一点,就是石采文办事实在是干尽利落,这也是为什么沈珉玥和沈玉耀有事都喜欢找她的原因。
任何棘手的事情落到石采文手中都能被妥善解决,试问哪个上司不喜欢这样的下属?
“学堂的事情确实是拖的久了一些,不过学堂的讲师早就已经找好了,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在何处落地,如果不是某人一直拖着,恐怕年前就已经招收学子了。”
选取学堂落脚地点的事情,之前确实是石采文负责,不能怪石采文拖的时间长,谁让那个时候她手头还要负责推广花楼机呢。
杨可卿能够理解那时的石采文,实际上,如果石采文不拿此事嘲讽她,她绝对不会开口嘲讽回去。
每次和杨可卿打嘴仗都赢不了的石采文,气鼓鼓的瞪了她一眼,看了看时间,想来殿中的热闹已经散去,石采文转身回大殿了。
留下杨可卿一人凭栏望月。
沈玉耀必须要说一声,今年年宴的笑话并不好笑,虽然最后确实达到了她的目的,但是没办法让她开怀。
因为最后事情的处理方法并不符合沈玉耀的三观,但是所有人都觉得应当如此。
驸马纳舞姬为良妾,良妾所生儿女可记名于公主名下,这件事就算这么过去了。
借此机会,御史可上奏弹劾宗亲们行为不端,沈玉耀能借着这个由头削一削宗亲势力。
但是那个舞姬听到自己能成为良妾时欢喜的表情,却一直在沈玉耀眼前回放,当有一日金钱和尊严放在面前,大概多数人都会选择金钱。
金钱能够让一个人活下去,并不是喜欢富贵,而是想要一个活下去活的更好的机会。
尊严又能值几个钱呢?
可这事儿就是让人心里梗的慌,曲太后似乎察觉到沈玉耀心情不愉,待年宴散去,曲太后特意留下陪沈玉耀说话。
两人对坐,一时之间竟无言。
“其实母妃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按照民间的说法,即便身为贵妃,也不过是陛下的妾室,而你先头为公主,说白了也不过是庶出的女儿。”
曲太后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沈玉耀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像是面对命运不公的嘲讽,又像是认命之后的麻木。
“世人都说皇家与寻常人家不同,确实不同,贵妃身上有品级,公主身份高贵,即便是庶出,百姓见了也要跪地行礼,甚至在没有嫡出太子的情况下,庶出的公主一样可以继承皇位。”
以前公主是不能继承皇位的,但是情况在沈玉耀身上不同了,所以之后规矩也要改一改。
“所以你看,只要事情牵扯到皇家,就不能以常理看待,那舞姬只要成为驸马府上的良妾,孩子记在大长公主名下,以后说不定就是一个小郡王或小郡主,可谓是一步登天,她当然会直接答应。”
沈玉耀又不能像其他皇帝一样临幸舞姬宫女,对于想要不费力气一飞冲天的人来说,成为驸马府上的妾室,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沈玉耀低下头,没有说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沈玉耀当然不可能直接干预他人的人生,她向来也不喜欢这样做。
只是到底心中不好受。
“皇帝,你的性子太要强,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你和朝中的女官们一样,世事难料,万事不要强求。”
随着年纪的增加,阅历的增多,沈玉耀已经越来越像一个合格的帝王,曲太后就像是已经退居到幕后的影子,她已经没有什么好教沈玉耀的了。
或许现在是曲太后给沈玉耀上的最后一课,那就是教会沈玉耀,以平常心接受千人千面。
“我明白了,多谢母亲教诲。”
沈玉耀没有用在皇宫中略显生疏的尊称,而是像一个普通的孩子那样,低声谢过眼前人的爱女之心。
曲太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没有摸到细软的头发,而是摸了满手冰凉的冕旒。
“你已经长大了。”
曲太后的未尽之言是,不要再受拘束,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