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此刻将腰牌送给沈玉耀,显然是已经知道了朝廷上的动向。
沈玉耀也没有想过能完全瞒住皇帝。
皇帝就算是病入膏肓,依旧对朝堂有着他人无法比拟的掌控力,大庄第二位皇帝,纵然在史书上的功绩比不过开国先祖,后人也不会轻易忘记他。
沈玉耀低头看了看那金属质感极强的腰牌,想了想,满心的劝解难以开口。
“放心吧,朕问过太医了,这个月不会有事。”
皇帝看出了沈玉耀内心的感伤,他明白沈玉耀为何会突然如此伤心难过。
因为将腰牌交给沈玉耀这个举动,难免让人想起生死传承。
皇帝要传承给沈玉耀的东西,不只是眼前的一个腰牌。
“夏太医最擅长保命之术,他都说过了,这段时间内不会有事,你就不要杞人忧天,莫要为还未发生的事情感伤,难过。”
皇帝又劝了沈玉耀两句。
沈玉耀低头笑了笑,“父皇,女儿是不是很没用,这种紧要关头,依旧无法专心致志的做事。”
“担心父母是人之常情,不必多想,玉阳很好,是个合格的太女。”
皇帝伸手摸了摸沈玉耀的头,沈玉耀看着靠近又离去的手,没有再说什么,只低头行礼,等皇帝入眠后离开。
出了紫薇宫,沈玉耀按照惯例去凤仪宫请安,今日曲皇后并未留沈玉耀,所以吃过午饭后,沈玉耀便回了东宫。
于三已经在东宫等了很久了。
“殿下,您之前吩咐过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
“动作还挺快呀。”沈玉耀和曲皇后吃过饭后,心情变好了许多。
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活泼了。
“多谢殿下夸赞,底下人的动作确实快了不少,听说是杨小姐的功劳。”
“杨可卿?她不是才到京城吗?这么快就已经上手京城的事情了?”沈玉耀有些惊讶,“她倒是挺积极。”
杨可卿本来就是在京城土生土长的大小姐,去合川的这段时间,并没有让她忘记京城的事情。
沈玉耀本以为杨可卿回来后会先处理杨家的遗留问题,还有申王和刘莹儿的事。沈清瑾被贬为庶民后,至今还在京城赖着不走,不过也就到月底了,他脸皮厚,可以不离开,沈氏宗族的人却无法容忍一个污点一直留在京城里。
所以沈玉耀以为杨可卿会在沈清瑾等人还没有离京的时候,将前尘恩怨一笔清算。
但实际上对于杨可卿来说,无论是沈清瑾还是刘莹儿,都不过是人生短暂的过客。
她现在所面临的困境,并不是因这两个人而出现,所以与其将自己困在过去,不如赶快走出来。
比起其他人,杨可卿更在乎自己的前程。
“杨小姐蕙质兰心,聪慧过人,非同寻常。”于三对杨可卿的印象显然非常好。
“很少听你这样夸赞一个人,看来我将她从合川调到京城,是做了一件好事。”沈玉耀一边说着一边将放在书案上的情报拿起来。
那是一本小册子,上面清楚记载了这段时间出入秦府和于府的人。
姓名,籍贯,来历。
“这个人,是明州人士,还曾为明州太守府上护卫啊。”沈玉耀第一眼就看见了一个有问题的人。
“明州太守夏川乃是秦国相的弟子,秦夏两家向来私交甚好。”于三的意思是,这个人出现是很正常的事情,老师和弟子之间互有来往,不是很正常吗?
“说是老师和弟子,但实际上秦家选择留在京城,而夏家固守成规,不出明州,两家甚至已经不再联姻互助,这个夏川自从成为太守后便寸步不前,可见秦国相并没有提拔一下的意思。”
沈玉耀比于三更加清楚朝堂上一些人之间微妙的关系,秦国相和夏太守,看着倒是挺和谐,实际上两人互有小心思,已经多年不曾亲热。
也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还互有往来,就当远房亲戚一般的走动着,怎么突然这不年不节的,派人来访呢?
“明州地处偏远,毗邻边关要塞,往年粮税不足,朝廷常年要为其贴补,可是现在看来,这个粮税不足,很有猫腻啊。”
沈玉耀从一个简单的拜访事件上,看出了很多东西,于三听着沈玉耀的话,眼中渐渐身处迷茫神色。
为什么她好像听不懂啊?
这到底是怎么看出明州的粮税有问题的?其实很简单,明州太守急慌慌的在这个时间点去找秦国相,前脚他找了人,后脚秦国相一脉的人,突然就开始大肆反对废除春贷了。
稍微一联想,不就明白是谁在捣鬼了?
每个人的行为都有自己的目的,秦国相想要博取更多的权力,而此次反对废除春贷不过是他的一个借口。
夏太守去抱秦国相的大腿,必定也有自己的目的。
官场上的事情,左不过就是钱权两字。
“于家这边倒是挺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