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样狂乱的疾风骤雨,仿佛和司星宫之间隔着一层薄薄的膜。
外面风驰雨骤,里面安宁平静。
司星宫弟子修为太弱,逐天盟虽未明说,实?则嫌弃。此?刻外界震荡于?司星宫而言,就像是隔着水面看一场烈火。
真实?,却毫发无损。
可这样诡异的安宁,又?能持续多久呢。
逐天盟无意同司星宫交涉,更?没有想?到,她这样修为平平之人,竟然真的有胆子把裴烬带回来。
但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
玉流月的呼吸很快便变得绵长深沉,玉流华小心翼翼翻身下床,将?锦被重新严严实?实?塞好,转身向外走。
她一路向内行,步速很快,轻纱青丝翻飞,她只顾双手掐诀,解开重重禁制。
恭和恭顺见状,连忙从无定轮旁边走开,倒腾着两条小短腿,艰难地跟在后面。
周遭墙面随着她灵诀逐渐崩碎,玉流华沿着星阶一路向下,不知行了多久,终于?停在一扇门前?。
就在她出手解开最后一道禁制之前?,天崩地裂般的轰鸣声骤然而起,紧接着,一道磁性微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别进来。”
玉流华听到他的声音,动作一顿:“你事情办得如何了?”
门内静默片刻,裴烬才低咳了两声:“你们?司星宫着实?太破。我不过随意翻了个身,此?处便塌了一半。”
玉流华还未开口,恭和率先跳起来怒道:“你胡说什么?司星宫才不破!我们?司星宫一砖一瓦,可都是星……星……”
“星”了半天,他实?在想?不起来,咬牙道,“反正是很厉害的东西做的!”
恭顺也点头,一本正经道:“弄坏了要赔钱的。”
裴烬笑了声:“小豆丁,我没钱。”
恭顺没想?过这个可能性,他听说了,裴氏少主是很有钱的,冷不丁听见这句话,他直接被说蒙了:“那怎么办?”
恭和想?了想?:“玉冰烧很值钱,让他把喝下去的玉冰烧全都吐出来?”
恭顺沉默片刻:“好恶心,我不要。”
“那你说怎么办?”
“别闹了。”玉流华按了按眉心。
她今夜总有些心神不宁。
下一句话还未说出口,猛然间,比方才更?加剧烈的动静自远方传来,天摇地动。
身后的门突然被推开。
玉流华回头一看,玉流月孤零零站在那,小小的身影几乎没入阴影里。
“……流月?”
“流华。”玉流月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极其清醒,没有丝毫睡意,“有人杀上来了,是逐天盟的人。”
玉流华抱住她:“回去睡觉。”
她直接跨步向外走,“不是什么大事,我会处理的。”
“真的吗?”玉流月睁大眼睛死死盯着她。
玉流华面容一静,下意识侧了侧身,将?身后被轰塌了一半的洞府遮掩住,语气?放的更?轻,却听不出半点放松:“自然是真的。”
“流华。”玉流月唇角勾了勾,“这是你第一次骗我。”
玉流华一怔,“我——”
但尾音散在愈演愈烈的轰鸣声中,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都听见了。”玉流月死死抿着唇角,心口剧烈地起伏着。
她的语气?很平静,似乎想?要竭力地收敛克制情绪,但是伴随着地动山摇的动静,她失败了。
玉流月倏地伸出一根手指点向紧闭的门扉,“我方才都听见了,你明明把裴烬带回来了!说不定,今夜便是司星宫覆灭之日?!”
夜空中陡然划过一道闪电,雷鸣紧随而至。
剧烈的闷响声中,电光映亮了玉流华的面容。
恭和恭顺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恭顺,我们?会死吗?”
“不知道。”恭顺摇头,“但我会保护你们?的。”
两个小豆丁紧紧抱在一起。
砰——
紧闭的门陡然被人从内一脚踹开。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自黑暗中走出来,通身玄衣几乎融于?夜色。
裴烬拎着一把猩红弯刀跨步而出,殿外火光冲天,冲杀声阵阵不绝于?耳。他向外睨了一眼,脸色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只依稀漾着几分嘲弄。
然而那情绪消失得太快,玉流月再一眨眼,便见他恢复了衣服懒懒散散的模样,甚至睡眼惺忪伸了个懒腰。
“连一个好觉都不让人谁。”他轻嗤一声,“逐天盟,还真是霸道。”
旁人尚且没什么反应,玉流月蓦地挣扎起来。
“我们?司星宫为了你,如今蒙受灭顶之灾,流华又?何尝睡过一个好觉?”
晶莹的泪珠自眼尾滑落,无声地往下坠,玉流月咬着牙,“你这个灾星,一切都是因为你!”
又?是一声雷鸣。
雷光将?这方寸大小的天地映得亮如白昼,裴烬脸色很白,眼神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