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予栀和他对视一眼,眼神飘忽,撇撇嘴不说话了。
叶含煜又?看空青,“还有你,可千万别是有意撕裂了伤口,再名正?言顺地跑到前辈跟前哭鼻子。”
空青脸色一阵红一阵青,一蹦三丈高。
“你说清楚点,谁哭鼻子了?!”
“……”
三人被长?生锁腐蚀的伤口,眼下已好了七七.八八。
叶含煜的芥子仿佛是个无底洞,什么样的东西都能往外掏。
一盏巴掌大?的荧光石祭在半空,洒落下来的辉光正?巧能够容纳一个人的身形。
三人轮流躺在地面上,极力伸展四肢,争取让身体更多地暴露在光线之中?。
“翻面,该翻面了。”
“我在翻了!啊……嘶,好疼!”
“他照了多久了,也?该轮到本小姐了吧?”
“……”
司予栀爱美,那么鲜血淋漓的伤口在脸上,她忍不了一点。
空青和叶含煜都选择躺着照,她偏偏特立独行,站着照,高高将脸扬起来,把六成?的光都给吸收走了。
于是眼下,她身上的伤口虽然被衣服遮掩,却?比其他人都要更痛些。
空青和叶含煜两人脸上还横亘着不规则的疤痕,被腐蚀一空的血窟窿被填平,新肉长?出?来,泛着嫩嫩的粉。
商州至辰州纵横千里,于修士而?言半日便可达。
风声萧瑟,东幽依旧沉睡在一片死寂之中?。
破碎的地面已积了一层厚厚的尘泥,近日来辰州阴雨连绵,此地却?无人问津,已是一地泥泞。
覆盖整个东幽的平霄夙大?阵中?央,根壮叶茂的榕木直入云霄。
温寒烟还未靠近,掌心那片残叶便似是感?应到什么,自?发震颤着腾入虚空。
宛若落叶归根,青芒自?叶片间逸散开,化?作点点灵光,如雨般坠于榕木枝叶间。
榕木陡然震动了一下,紧接着,一张张浮在树干上的僵硬人脸向外凸起。
他们脸上的深褐色也?极速变淡,像是有一道力量从内将他们向外推挤,下一秒便要冲破阻碍。
只听接二连三的“扑通”闷响,被困于榕木内的人被一个接一个地吐出?来。
放眼望过去,他们身上已树化?了大?半,皮肤粗糙干裂像是老树皮,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风过,高高低低的呜咽声若有若无,像是声声叹息。
叶含煜四下环顾一眼,视线倏然定格在一个方向。
他愣了下,随即不管不顾拔腿狂奔过去。
温寒烟顺着他方向望去,眸光也?是一凝,跟着一起走去。
在周遭几乎看不出?五官样貌的惨状间,叶凝阳的状况肉眼可见地好上不少。
虽然周身树化?了许多,四肢腰腹都再无人形,而?是被浓缩成?一条手臂那么粗的枝茎,可她脸上竟然还保持着几块原本的肤色和血肉。
只是双眸紧闭着,仿佛睡着了。
安迹星所化?的榕木叶已彻底融于平霄夙阵心之内,被扔在地上的众人树化?缓慢褪去。
叶凝阳恢复的速度比旁人都要快,不过一炷香时?间,脸上成?片不规则的树皮纹路便减淡褪去了。
叶含煜看着她细得连他小臂都比不上的身体,鼻尖一阵酸涩,他缓缓平复呼吸,忍了又?忍,眼眶却?还是忍不住红了。
温寒烟余光瞥见,却?又?不知应当说些什么安慰,只得收回视线,佯装并未察觉。
“……哭……什么……”
一道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声音很轻,仿佛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了,语调也?染着点怪异。
叶含煜猛然抬头。
叶凝阳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虽然只是一条细细的缝,却?有天光映入她眼底,流转着辉华。
“你小子……”她唇角抽动了一下,似乎想笑,可是肌肉太?过僵硬,半晌,只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还是……这么没出?息……”
叶含煜看着她,叶凝阳的视线落在他脸上那块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上。
他抿唇侧了侧脸,将伤口掩于碎发之下,也?跟着笑,“可你比往常丑得多。”
叶凝阳唇角抿了抿,视线从他伤口处挪开。
“本事没多少……胆子倒是见长?,竟然敢揶揄我了。”
她身体缓缓恢复了点力气,却?还是虚弱至极,很轻地嘲笑,“论丑,你以为?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
另一边,东幽众人也?都幽幽转醒。
香茗刚一睁开眼,便看见自?家小姐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下意识起身:“小姐!”
刚一起身,才感?觉下半身用不上力气,又?倒头跌回去,甚至往旁边滚了一圈。
她懵懵地抬起头,正?好望见正?对面的香叶。
“啊啊啊——”香茗捂住脸一声尖叫,“原来不是噩梦,你真的变成?了一棵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