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谁率先憋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紧接着笑?闹作一团。
“那咱们?接着刻?”
“舍命陪君子。”
但终究这石像还是没能刻完,就在云风扇骨即将落下?去的那一瞬间,不远处传来一声暴怒的冷喝:“你们?在干什么!”
云风手一抖,尚未收敛的剑气转了个弯,在另一只尚且完好的眯眯眼上留下?深刻的一道痕迹。
“完了,毁容了。”
云风扶额,艰难地转头去看,“司槐序?”
一身华服锦衣的少?年站在阴翳之中,身着浅金色莲纹长袍,白玉束发,几缕发丝辫起缀以宝珠拢入发冠之中,在树影下?熠熠生辉。
他眉眼秾丽,却并不显得女?气,一双微上挑的眼睛里几乎要喷火。
“云、风。”从牙关?里挤出来两个字。
一道残影闪过,裴烬下?意识伸手去接,把?石像稳稳接了个满怀。
他额角一跳,再回过头去时,身边哪还有云风的影子。
“司少?主,此事与我无关?。”远远飘来他的声音,“你若是要找麻烦,便去找裴烬吧!”
裴烬唇角一抽,和司槐序阴沉的视线对上。
两人?被恼羞成怒的司槐序追着,在东幽里漫山地跑。
裴烬一边矮身踏在剑身上疾行,一边把?石像扔回去。
他现在也回过味来:“说实话,你到底为何要刻这个丑东西?”
云风手忙脚乱地接住,宝贝至极地将丑到令人?发笑?的石像放在怀里。
“流华师妹说了,只要我敢在东幽干这事,她便答应跟我出游踏歌一次。”
他讪讪笑?了下?,速度却不慢,扇骨化作数把?短剑将他身周严丝合缝地护住。
裴烬毫不意外,他早该猜到,以云风的性格,能做出这种?事只有可能是为了玉流华。
“她那是耍着你玩。”他简直气笑?了,“司槐序和我们?不对付,瞎子都看得出来。”
“我知道啊,流华师妹可不是瞎子——但是万一呢?我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否则会追悔莫及的。”
云风轻轻抚着怀中的石像,唇角微扬,“流华师妹是我在这世上,除了长命百岁之外,唯一的追求了。”
裴烬听得险些吐了,真恶心,怎么会有人?面不改色说出这种?话来。
他眉心一皱,霍然停下?脚步。
云风被他晃了一下?,又向前疾行数丈才绕了回来:“怎么了?”
“我们?跑什么?”裴烬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慢悠悠颠了一下?掌心长剑。
“又不是打不过。再说,我们?有两个人?。”
云风神?情空白一瞬,也是一脸茫然:“是哦,跑什么呢?”
两人?这一打岔的时间,密林深处摩挲沙沙作响,有什么人?踩着枝叶紧随而来。
片刻后,司槐序追上来,咬牙切齿:“裴烬!”
下?一瞬,一条湿湿滑滑的东西直扑面门,漾着点淡淡的腥气。
被扔了一脸的红鲤。
……
裴烬看着空荡的池中。
分明前日他还见此处鲤鱼成群,如今池水里竟然空落落的,零星一两条瘦弱的红鲤漫无目的地乱逛,清水几乎倒映出池底。
他脸色微沉,转身疾步便走。
没走出几步,远远便碰上三五名东幽家仆,人?人?手中都捧着个大桶,看他们?紧绷的手臂便知道分量不轻。
视野里出现一双玄色靴面。
家仆懵逼地抬起头,看向拦住他们?的不速之客:“您这是——”
裴烬垂眸瞥一眼他们?怀中的大桶,桶中清水涟涟,几条小鱼苗欢快地扑腾着。
他瞳眸微转,示意池中:“鱼呢?”
“鱼……”
家仆们?两两对视一眼,这个时候出现在东幽的生面孔,应当是来参加少?主宴席的来客。
但这人?此刻却出现在此,看不出究竟身份来历,气场却极盛,令人?下?意识臣服,不敢拒绝。
可是他拦住他们?,竟然只是为了问观赏鱼的事。
家仆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那池中是老祖亲手养的灵鱼红鲤,已经有将近上千年了。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前几天竟然几乎全都死?了。”
裴烬剑眉微皱:“死?了?”
家仆点点头,说到这个话题,他很难避免回忆起当时那个场景,不自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是专门负责照料看顾这些灵鱼的,差事并不繁琐,只需要定期来喂一喂食。
结果没想到,前两日竟然会看到那样?的画面。
家仆抖了一下?:“死?状极其诡异恐怖,像是被什么撑烂了肚子,爆开?了来,可肚子里什么都没了,连骨肉都仿佛被抽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