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鸣夜低笑:“怎么了?你怕了?”
浴室里热气氤氲, 温润潮湿。
艾薇抬眼看进郁鸣夜那双分外灿亮含笑的眼睛里。
那双从来沉静幽深的浓黑瞳仁盈着光,清晰地倒映出了她的脸。
艾薇伸手用指尖摸了一下他的眼角。
其实郁鸣夜的眉眼并不柔和, 不管是锋利的眉, 还是凛然的双目,不笑的时候,都透着一股锐利的冷意。
可是她却分外喜欢他的眼睛。
记得当时她在黑塔里被人要求着跟他做匹配率测试的时候, 她那时“第一次”见他,透过那张证件照似的照片, 她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就好像是上好的黑色宝石,经过最巧夺天工的打磨, 呈现出了它最美丽最剔透的样子。
目光流转间,清晰地流露出眼底最纯粹的光泽。
郁鸣夜的眼角在她指尖的触碰下不自觉地眨了一下, 然后再次睁开, 一瞬不瞬地看向她。
眼中流淌出清澈见底的爱意来。
艾薇情不自禁地跟着笑了一下。
她心想着, 她实在想看看, 这双眼睛里流露出最浓烈的爱意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最忘情、最炙热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
若是这双漂亮的眼睛哭起来, 又会是什么样的?
艾薇知道自己大约是有点子邪恶在身??x?上的。
她伸手抓住他的衣领,拉着他贴近的同时, 她的鼻尖蹭上他的。
她挑着眉, 好笑地反问道:“我会怕?想什么呢?”
她微抬起下巴, 故意露出几分张狂傲慢来, 说:“该怕的是你吧?信不信姐姐把你弄哭?”
郁鸣夜:“。”
郁鸣夜是真的没想到, 都到了这种时刻了, 她居然反而还支棱起来了。
真是嘴硬得要命。
“姐姐……”郁鸣夜笑着低喃一声,“我觉得有一个道理, 你可能需要搞清楚。”
艾薇被他这一声黏糊的“姐姐”喊得走了个神, 后半句只模糊听了个大概, 隐约听出点提醒的意味。
她愣了下:“……什么?”
郁鸣夜微微偏过头,半垂的眸光在她唇瓣上刷了刷,又回到她的眼里。
他稍稍朝她逼近过去,趁着她不断后仰着,眼看就要跌落进后头蓄满热水的浴池里时,他单手托住她的后腰,将她上半身越放越低,他倾身抵住她的额头,低笑道:“有的时候嘴太硬,是会吃苦头的。”
艾薇:“?”
说话间,郁鸣夜的手上一松。
艾薇下意识伸手拽紧了郁鸣夜的衣服,腿上勾住浴池边缘想保持平衡,结果直接被他扣住手腕,一把扑进了水里。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
两人跌进水里。
入水的瞬间,他倾身吻住她。
有点像是恶作剧似的咬住她的下唇,趁她不服气地准备咬回来,他拇指抵住她的下颌,迫使她微微仰起头,仿佛是迎着他似的。
然后他更重更深地吻了上去。
两人吻得激烈。
不一会儿,艾薇肺里的空气就被抽空得差不多了,她扭过头大口喘息,郁鸣夜便顺势低头贴在她耳边,语气湿润地轻笑道:“正好,我也有点想看看你哭起来是什么样子。”
艾薇:“…………”
若论坏心眼,郁鸣夜跟她比起来,也算是不遑多让。
艾薇认识他这么久,早就知道他这人表面看起来正经冷淡,实际上,每一回她要是有了什么坑人的鬼点子骚操作,他肯定是配合得最好的那一个。
这人看着道貌岸然,骨子里其实跟他老爸一毛一样。
老爹那是摆在明面上的骚,他儿子则是闷着骚。
骚得有过之而无不及。
——反正接下来几天,艾薇对郁鸣夜这个人的闷骚,有了无比清晰、无比深刻、无比沉痛的认识。
简直刻烟吸肺,刻骨铭心。
……
起初两人是真的想洗澡的。
他们在反转迷宫里又是逃命又是打斗,先是吹风受冻,后来又在不知道什么成分的水里泡了好几轮,全身上下脏得不行。
后来艾薇被他托抱着抱进了卧室里,从此接下来的几天里再也没有机会亲自支着一双腿从床上下来。
郁鸣夜身体力行地告诉了她,什么叫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尤其不能挑衅一个在结合热边缘被折磨了好几个月的s级哨兵。
艾薇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只蛰伏多时的巨兽拖进了它的巢穴里。
四周雪色漫漫,雪松林黑沉,雪原上难得天光大亮。
寒风吹走了天空中堆积的云层,阳光终于从头顶洒满整片皑皑雪原。
银蓝色的蝴蝶扑闪着翅膀艰难地从雪洞里飞出来,结果身后伸出一只胖乎乎的雪白大爪子,一巴掌将蝴蝶扑在了地上,又给拖回了洞里。
直到雪原上被一片弥漫的暮色覆盖。
紫红色的晚霞漫天,风清月朗。
星光明灭之间,蝴蝶再次从洞中飞出来,转眼已经是无数星辰光芒洒满星河。
长长的银河从雪原的一头延伸到另一头。
狗子从雪洞中钻出来,抖了抖一身蓬松的白毛,眨眼又是一只威风凛凛的白狼王。
它抬起头,看着蝴蝶越飞越高,看见蝴蝶所过之处,星月隐去,夜幕中飘起一圈极光带,颜色或白或蓝或红或绿,五彩斑斓,绚丽缤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