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熟不熟,先把我知道的给你说,”周殊小声笑道,“刚我赶紧帮你问了两句,他有没有女朋友。说是当初创业有一个,两人是同事,为了大局一直没公开。后来闹得不愉快,他回老东家了,估计现在是单身。”
创业同事吗?合伙人?她联想着。
于是,在婚宴开始前,新娘子一直追着和姜桡分析沈问埕是否是一个适合的发展对象。
新郎在婚礼前听了两耳朵,抖擞精神:“需要我做什么吗?”
“你对他有创业滤镜,判断不准,”新娘子把新郎推到一边,“那种人,和他一谈就没准了,我认识好几个都只谈恋爱不结婚的。再说了,年纪大的心眼多,桡桡搞不定的。”
新郎还想往下说,姜桡忙给新娘子系好手花,催促两人婚礼要开始了,这才让两个新人消停了一会儿。
婚礼的第一场入场仪式完成后,姜桡抽空溜到宴席上,准备吃两口垫垫胃,为稍后敬酒做准备。尚未坐稳,她已经看到主宾客桌旁的外公在和沈问埕闲聊……那桌都是最要紧的宾客,邻着主桌,几步之遥。
姜桡握着半杯橙汁,咬着吸管,竟因这一眼开始心神不宁。她生怕外公聊到高兴,把自己从小到大的事翻出来讲给他听。
沈问埕背对着她这里,无法看到面容神情。
姜桡扒拉了两口饭菜,越发不安,最后还是放下杯子,在满场嘈杂和热闹里,绕到外公椅子后,撒娇地小声说:“您也不吃东西啊?只顾着聊天了。”
外公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难得碰上能聊得来的,小沈是个有意思的人。”
沈问埕不想打扰祖孙两人交谈,拿起右手边的公筷,为老人家添菜。
姜桡趁他注意力不在这里,凑在外公耳边小小声说:“他是我新公司的老板,您千万、千万别聊我的任何事。千万!”
外公笑呵呵地点了点头:“好,好。”
沈问埕将一块儿葱爆海参夹到外公的盘子里。
姜桡从两人自然的互动里,看出外公对他颇为欣赏,自然对沈问埕也多了几分佩服。文化圈的老人家什么人没见过?难得能对一个萍水相逢的后辈从初相识就能如此投缘。
“你外公说,”沈问埕自然地拉开一旁空着的、没有人坐的椅子,“你的字,也不错?”
姜桡注视着那把椅子,想,他想让自己坐?
“一会儿要敬酒,”沈问埕拿起转盘当中的橙汁,给她倒了半杯,“吃两口菜。”
如果记得没错,她酒量不是很好。
人家主动拉椅子、倒饮料,她不好始终站着,顺水推舟坐下来。
“我酒量挺好的,”她嘟囔,“上次电梯间是意外。那晚上是告别宴,还有前公司的客户在,过去对我都挺照顾的,所以喝多了。”
沈问埕把盛着橙汁的玻璃壶放回去,笑着,不言不语地瞧了她一眼。仿佛在说,还是别逞强了,宴厅里可是有六十几桌。
姜桡读出他的心思,又说:“敬酒伴郎是主力,我拿烟的。”
两人看上去是,她说的多,他说的少,但颇有点儿默契在身上。都能猜到对方的心思,仿佛认识了很久的人。
“刚才我和小沈聊书画,”外公笑着在一旁说,“他是懂这个的。他还正好见过前年拍卖会上难得出来的那幅字,再问,他就不肯多说了。”
沈问埕对老人家一说话就带着笑意,尊敬有加:“小时候见过,印象不深了。不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
姜桡自然清楚外公说的是那幅拍出近四百万的字画,那幅字始终在藏家手里,二十几年前才被拿出来,换了另一个主人,前年的那场拍卖会都是从藏家手里借来展出的……她突然想到沈问埕的幼年经历,怕他小时候家里和上一任藏家有交集。如果是这样,难免被勾起不好的回忆。
想到此处,她马上接了话:“您不能总聊自己擅长的啊。如果大家都聊不过您,以后就没人和您说话了?对吧?”
外公笑呵呵地,不再往下说了。
外公被邻座敬酒的间隙,她端起玻璃杯想喝。
“是不是有人给你讲过什么?”沈问埕低声问,“和我有关的。”
姜桡刚帮他绕开话题的意图太明显,他看得明白。
她不得不放下玻璃杯,小声答:“讲过几句。”
沈问埕毫不意外。
“但你别问我谁讲的,”姜桡低声叮嘱说,“我答应了,绝对不说是谁说的。”
沈问埕倒不好奇,已经想到是谁了。
就是那个忍不住要说,说了又怕传到他耳朵里的男人——从没谈过恋爱,却热衷于撮合身边每一对有可能发展的男男女女成为情侣的业内技术大佬。
“你不会猜到是谁了吧?”姜桡盯着他,预感不妙。
“我身边的人,我了解。”他不置可否。
姜桡懊恼,求饶地看着他:“我答应过——”
沈问埕领会到她的意思,直接道:“我自己猜的,和你没关系。”
姜桡开心一笑,放了心。
沈问埕在她低头吃菜时,多看了她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