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小辈们自制力差,来了京城跟着别人学会了一堆恶习,成日里想法子在账房骗银子吃喝嫖赌。
蒋拓本来还有心给侄子们一个前途,将他们和自己的儿子一起送去读书,但侄子们既不是读书的料,也不想吃读书的苦,因而闹一闹哭一哭便求各自家长停了学业,甚至还差点带坏了蒋拓的三个儿子。
蒋拓科举出身,眼见儿子要被带歪,立马棍棒加身,为了隔开他们和堂兄弟们,直接送去京郊的学院寄宿,每个月才回来一天。
如今府里能算劳力的男人,有蒋老大、蒋老三和大郎二郎,三郎勉强也能算半个。
但刘姨娘最终只喊来了蒋老大和蒋老三,二郎三郎今天不在家,昨天出门鬼混还未回来呢,因而还不知道家里已经翻了天。
蒋老大和蒋老三一听说老娘是被楚玉气晕的,当即撸起袖子就想动手。
蒋拓立马大叫一声:“先送娘回去!别管旁的事!”
蒋拓虽然排行老二,但却是一家的主心骨,他发话了,哪怕是大哥也只能听从,老老实实抬着老娘回了松鹤堂。
“娘不放心,跟过去看看,你打算怎么办?”楚玉问蒋明珠。
蒋明珠立马上前,拉住母亲的衣袖:“我想跟娘一起去。”
楚玉点头,让陈嬷嬷留下来看家,她带着蒋明珠并两个健壮的仆妇一起去了老太太住的松鹤堂。
刘老太被搬回松鹤堂后等了约莫一刻钟,蒋大郎才带着胡子花白的老大夫进了府。
老大夫是蒋家常请的那一位,熟门熟路地把完脉,写好药方,对着屏风后面的人说道:“蒋大人,老夫人是气急攻心,她身子健壮,无甚大碍,吃一两副药也就好了,只是她到底上了年纪,不宜动怒,平日饮食也应以清淡为主……”
蒋拓顶着一张红肿的猪头脸,不愿意见人,就躲在屏风后面,他听到母亲无甚大碍,心底松了口气。
刘姨娘急于向蒋拓表忠心,做出一副关心模样,朝着老大夫道:“大夫,您快给我们老爷也看看,他的脸被人打……”
“只是手指断了!”蒋拓忽然出声打断。
刘姨娘一愣。
老大夫也闹不明白,一个多时辰前蒋拓还亲自去他的医馆治过断手指,怎么现在忽然躲着不见人。
但多年行医经验,让他养成了少问少打听的习惯,说道:“蒋大人的手指我才刚刚看过,如今不必再看。”
蒋拓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闷闷的:“又断了一根。”
饶是老大夫见多识广,也忍不住“啊”了一声,暗道今天怎么回事,断根手指怎么跟断根甘蔗一样稀松平常了。
蒋拓伸出一只手,脸仍然坐在屏风后面,甚至还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覆在脸上,生怕被老大夫看见自己打肿的脸。
“这根手指又是怎么断的?”老大夫问道。
“额,是……是……也是因为我自己不小心。”蒋拓犹豫再三,还是没说出楚玉,毕竟两次被老婆掰断手指,实在不是什么风光的事。
老大夫检查一番后,松了口气,说道:“蒋大人,幸好和前一根手指一样只是骨折,大人日后还是不要再这般不小心了,若是彻底断了,那就麻烦了。”
蒋拓心底松了口气。
楚玉悄悄摸到老大夫身边,装作一副十分关切的模样,问道:“大夫,若是彻底断了,那该怎么办?”
蒋拓心又提起来了,胆战心惊地看着楚玉,总觉得她没憋什么好屁。
老大夫压根不知道这一切是楚玉干的,并没有多想,只当是妻子关心丈夫,解释道:“若是彻底断了,那大概只有传说中的张神医亲自出手,才有可能帮他接回去。”
楚玉懂了,行踪不定的绝世神医,能够解决出现的任何疑难杂症,这个世界自然也配了一个。
楚玉点点头,朝着蒋拓道:“夫君,那你下次可不能再这么马虎了,妾身真真是担心死了。”‘
老大夫也在一旁附和道:“蒋大人,即便是为了夫人,您也要保重身体呀。”
楚玉拿出帕子,假装擦眼泪,道:“手指断在夫君身上,却痛在我心呐,真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蒋拓听着加害人这样恬不知耻的话,气得手都在抖。
老大夫正在给他包扎复位,赶忙用力抓紧他的手,道:“蒋大人,不能乱动!”
楚玉借机走到屏风后面,大力扶住蒋拓,道:“大夫,我帮您按住他。”
有了楚玉帮忙,老大夫熟练地进行固定复位,打好结后,老大夫又叮嘱几句注意事项,收拾医药箱便打算离开。
“哎呀。”楚玉发出一声惊呼,紧接着一把推开屏风。
屏风倒地,带起一阵风,将蒋拓脸上的手帕吹落,他那张肿成猪头一样的脸,就出现在老大夫视线里。
老大夫瞪大眼睛,面对这样的视觉冲击,只觉得一颗心脏砰砰地跳,电光火石之间,脑海中已经闪过无数念头。
但他看看蒋拓,又看看楚玉,末了只能别开脸去,不敢再细看,怕被蒋拓记恨。
蒋拓朝着楚玉怒目而视,他最好面子,自己这副猪头模样让外人看见,他恨不得生吞了楚玉,但他也不敢多看,怕楚玉又突然发疯当着外人面来一巴掌,那他就真的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