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符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垂眸时还是泻露出一丝不高兴,怎么就?不理会她让她一直在这儿睡了那么久呢?算了,一个无足轻重的木雕件罢了,她爱放哪里就?放哪里吧。
此时,还在冥府的许白微,感?受到五指微动?,低头看?了一眼,知?道是有人在叫她回家了。
她人在三元观,估计是发现她叫不醒,担心了。
他?们站在破钱山前,老九还在生气,许白微拉着钱乾,说:“九哥,今天就?到这儿吧,我要?送钱乾回去了,在鬼门关?里待太久了对生魂不好。”
老九愣了愣,说:“哦,好吧,那我送——”
许白微:“没事,走过一次了,我能找到黄泉路的走法?,你忙的话就?忙去吧。”
老九挥了挥手:“嗐,那么多活儿也不在这一时,我送你们出去!守关?那睡死?鬼是个难缠货,你要?想带生魂出去,他?指不定会为难你。”
许白微:“…………”感?慨老九自我认知?不太清楚,也许她自己一个人走,比跟在无常鬼身边会更?顺利。
出鬼门关?时,却是无比的顺利,守关?鬼远远地看?见许白微出来,也不管她是不是跟无常鬼一起,身后又是不是带着生魂了,早早开了门然后缩到一边,十足的老实。
老九都纳闷儿了,“咦?今儿这守关?鬼怎么这么安生?”
许白微忍笑,跟他?告别:“好了九哥,回去吧。”
老九:“行吧,那你们自己走,要?是还是迷路了可以通知?我!有的方?向感?不好的生无常可糊涂,走两?三次都还要?迷路呢!”
告别完,鬼门关?闭合,许白微带着钱乾又回到了幽深的黄泉路上?,昏暗局限的视野里,听力就?显得尤为敏锐,他?们倒着走黄泉路,周围出现阴差勾着魂都是和他?们逆着方?向走,那悠远的挽歌《蒿里》也越发清晰,这是越来越接近阳间的征兆。
但身边不时和勾魂的阴差擦肩而过,钱乾还是蛮害怕的,他?说:“大师,要?不咱说说话吧,这阴森森的,还是怪吓人的。”
许白微:“好啊,那就?说说你一个大活人是怎么混到阴间来的吧?”
钱乾:“…………”
许白微笑他?:“怎么,还不好意思说啊?”
钱乾挠了挠头,“那是有点?嘿嘿……不过都是大师你救的我,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就?一周多前,我跟朋友一起去了个古镇旅游,当地的戏曲是一大亮点?,宣传的就?是说民国时期有个名角儿,叫小兰香,说就?是他?们那儿走出来的,死?后还埋在那古镇呢,镇上?专门给小兰香修了墓,墓碑上?写的都不是本名,就?叫兰香墓。
小兰香这种名字肯定是艺名吧,正经坟墓谁不写本名写艺名啊?当时我跟我朋友都不当回事儿,就?以为是当地为了旅游业的虚假宣传。”
许白微:“然后呢?”
这黄泉路上?怪枯燥的,听个故事刚好增添点?趣味。
“参观兰香墓的时候,看?见了墓碑上?的照片,别说,长得真的很标志,那五官、那眉眼,风情万种的,就?是放在现在的娱乐圈里都难找的天然美?人啊,怪不得当时能成名角儿,我就?随口说了一句:怪不得那会儿那么多军阀戏子的风流本子,长得这么美?,给我当老婆我也愿意啊。”
许白微乐了,几乎已经猜到了后续,眸中笑意流转,眼尾微挑,“啧,话可不能乱说,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鬼是会当真的,尤其还是在人家的墓前。”
钱乾表情耷拉下来,有气无力地为自己喊冤:“我哪知?道那么多讲究啊,而且那会儿我不是压根不觉得那是真的兰香墓嘛!”
“旅游完回家的当天晚上?,我就?开始做梦,梦见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反正是个到处挂红的屋子,就?跟古代、民国时候的新房一样。里面我穿着大红喜服,床上?还坐着个跟我一样穿着喜服的人,他?一掀开盖头来就?冲我抛媚眼儿,喊我裴郎!”
当时在梦里,钱乾都没注意那声“裴郎”不对劲,盖头掀开之后,看?见那人的脸,竟然就?是白天在兰香墓前那张黑白照片上?的面貌,此时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眼波流转更?加动?人。
在梦里他?拍了拍自己,都以为在做梦呢,觉得自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至于那一声“裴郎”,自己虽然姓钱,但做梦嘛,有些不对的地方?也是正常的。
许白微满眼看?热闹的意思,“然后呢,一夜风流?”
提起这个,钱乾都要?哭了,“什么一夜风流啊!那张脸长得那雌雄莫辨的,分明就?是个姑娘,结果他?妈是个带把儿的!差点?没给我吓得连夜爬上?崆峒山,老子可是直男!”
许白微惊讶:“你不知?道他?是男的?”
钱乾一脸哀怨:“我应该知?道他?是男的吗?”
许白微叹了口气,看?来是吃了没文化?的亏,民国那会儿的戏子伶人,绝大多数都是男的,虽然也有女伶人,但那是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