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手里的活儿,半蹲到殷睿身前,说:“小睿,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以后?不要再?叫我师父了,我不能?收你做徒弟,以后?我们就是单纯的姐弟了。”
孩子没说话,几秒钟的功夫,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就蓄满了泪水,嘴巴瘪了瘪,却又不敢哭出声,委屈巴巴地望向许白?微。
“诶嘿,你师父不要你咯~”旁边一个讨人嫌的嗓音插进来。
方?才还显得毛躁的黄皮子,现在又愉悦了,尾巴都甩得得意洋洋。
殷睿眼眶里的泪水憋不住了,豆大的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偏偏孩子不出声,就这么咬着唇望着许白?微,似乎要祈求她?能?收回刚才的话。
许白?微回头,拧着眉瞪了黄皮子一眼,“滚出去!”
“老爷我还不爱待呢!”黄皮子气哼哼的,出去了。
没了捣乱的,许白?微这才回过头来,看见殷睿委曲求全的样?子,不由?得在心里哀叹一声,才想着他情绪过于稳定了,没想到马上就来了这一茬。
其实,也没那么稳定?
“小睿,别担心,不是我后?悔不想要你了,我既然把你从?乌溪镇带走,就一定会对你负责。只是本门收徒,须得师父的同意,师祖承认了徒孙,才算成了,只是上次敬香你也看见了……就算我们不做师徒,你做许家的孩子,我依然会在你身边。”
刚一说到上次敬香的事,殷睿的泪珠子就落得更快了,这回石锤了,师祖不喜欢他……不,连师祖都不能?叫了,因为人家根本不承认他。
许白?微一看见这个趋势,心下一急,不说敬香那茬了,赶紧打了个补丁,然而也没见孩子的情绪转好。
殷睿憋着哭腔,抽抽搭搭说:“……不喜欢我吗?”
这下他连叫什么也不知道了。
但许白?微听?懂了,她?赶忙说:“喜欢的,他喜欢,我上次问?过了,你是个好孩子。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他不能?认下你这个徒孙。”
这个解释也并不能?让殷睿安下心来,除了许白?微之外,不管是谁的喜欢,好像都没什么分量。虽然到许家有一阵子了,许家人对他也还算不错,但到底他是因许白?微才来到许家,他跟那一家子的牵绊都是因为许白?微而来,只有她?才能?让他安心。
最后?还是许白?微反反复复,保证了很?多遍,一定不会丢下他,才慢慢让殷睿情绪平复下来。
殷睿能?听?进去话,已经改了称呼,开始叫许白?微姐姐了。
从?三元观离开的时候,许白?微牵着殷睿从?门口出去,一个大约五十来岁,就在门口遛弯的大姨招呼她?:“诶小姑娘,这三元观是又要开啦?老纪去世之后?就关了,我上次看见有人过来,当时就以为开了,但是隔天儿来看门又是关上的。”
听?这大姨的口吻,是从?前跟纪深爷爷认识,应该就是这周围的住户。
许白?微笑着说:“对呀,今天之后?三元观的门就一直开着了,大姨你要是想进去上香,随时都可以。不过观里暂时还没有道长,没人招呼,殿里备好了香,有香客来自己?上香就好。”
“哎哟,意思?是一直开着门,观里却没人呀?那要不得哟,要是大晚上的,有贼溜进去偷东西就不好了。”
许白?微:“没事,观里除了给神像的供品,也没什么值得偷的东西。况且,举头三尺有神明,观里点着香火,就不是荒废的道观,是有神灵庇佑的。”
要说里面还有什么值得偷的,那大概就是后?院那一群鸡了,今天大卡车拖来的时候是挺显眼的,不过放在后?院她?完全不担心。哪个毛贼要是敢惦记那黄皮子的口粮,那家伙绝对把人给吓尿。
大姨嘀咕了句:“你这小姑娘,还怪虔诚的嘞……”
她?后?话没说,神灵管天管地,管孤魂野鬼,还管活人偷不偷东西啊?那那么多警察都要失业了。
从?前纪深爷爷还在的时候,大姨偶尔也会来上一炷香,但也仅此?而已,只是途近方?便而已。举头三尺有神明,但是你这道观荒了那么久,举头三尺还有没有神灵,难说哟。
大姨是好心提醒她?,现在只觉得这个姑娘性子犟,不听?人劝,心想这女娃娃等真遭了偷儿就知道了。
先前拖了一车的鸡来她?是看到了的,虽然不懂弄那么多鸡到道观来是做什么,但大姨就是觉得,你开着门就是等着人来偷。虽然现在家家户户不缺一口饭吃,但周围那么多居民,难免有那么一两个偷鸡摸狗的。
大姨走了。
许白?微在门口想了想,又倒回去,跟黄皮子多叮嘱了句。
现在大门敞开,随时都可能?有那么一两个人进来,或是好奇参观,或是有心上香,不方?便看见一只那么大的黄鼠狼大摇大摆地待在神殿里面。
得让它注意着,有人来了就要躲躲,还是要注意一下品牌形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