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书刘大夏道:“那就证明,他也还在犹豫。”
谢迁道:“皇上犹豫,就表明还有转圜的机会。希贤公,你怎可如此冲动!”
刘健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淌下:“可频遭攻讦,老夫实在是……”
户部尚书侣钟叹道:“你就忘了先帝的恩情了吗?这样关系命脉的大政,再试最后一次吧。如实在不成,我们就告老还乡。”
宫中,朱厚照正为张彩的第二封密函急得嘴上冒泡。张彩在其中抛出了好几个大雷,李越被掳,恩和汗身死,满都海还活着,右翼决定固守,希望能继续从陕西获取明廷的支持。
朱厚照只觉焦头烂额:“他怎么又被掳去汗廷了!”
刘瑾唬得魂不附体,他道:“爷别慌,黄金家族毕竟要民心,他们忌惮您的威胁。李御史在那边,反而要好些。”
朱厚照这才勉强镇定,这才有了自称法王,招徕牧民,索回使臣之事。不久后,月池的议和奏本与鞑靼国书也到了。刘瑾当时正在朱厚照的身边,刘太监简直欢喜地要上天了,议和就意味着不必打,不打就意味他不用做王振了!
他笑得牙不见眼:“李御史果然是高才,这下左翼服软,咱们就可兵不血刃,保边塞安定了呀。只要您应允下来,说不定他马上就可以回京了!”
朱厚照也先是大喜过望,可随后他就发觉了不对劲:“玉鸟形佩……”
他猛地起身,冲进了寝殿,在紫檀荷叶枕旁,摸出了那块殷商王公之宝,三千年的古玉。他当日赐玉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刘瑾慢慢摸进来,他强笑道:“爷这是怎么了,我看李御史不过是随口一提……”
朱厚照打断道:“他绝不可能是随口。”
刘公公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吧,他不会这么倒霉吧……他绞尽脑汁道:“那一定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
朱厚照不耐烦道:“那他为何不写别的,单单写这个。”
“他是求权。”一丝明悟涌上他的心头,朱厚照的眼前一亮,“他是在向朕求权!”
刘瑾的额头也已经冒汗了:“怎么会,您已经放手让他处置与鞑靼的国事了,他还有什么……”
一语未尽,刘公公也明白了过来,他恨不得当下把自己的嘴给撕了,朱厚照的目光黯淡下来:“不,还有一样东西,朕没有给他。
历史又一次重演,又一个两难的选择摆在他的面前。这次,他又该怎么选?
校场中,他将手中的宝剑舞得如狂风骤雨一般,暮色如轻纱一样笼罩下来。以刘公公的老眼昏花,只能看到一团一团如白虹一般的剑光。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朱厚照才停了下来。他勉强以剑支撑身子。刘瑾忙迎了上去,看到他整个人都如从水中钻出来一样。
老刘这下是真的怕得心慌意乱,两股战战了。他实在不知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探子们没有送回任何重大消息,九边的军务整顿也才刚刚开了个头,东官厅才初成规模,朝廷上上下下都哭着喊着别打,可这位小爷,他是色令志昏了。
他忍不住道:“万岁,老奴斗胆,您难道真的要为了一个男人,弃江山社稷于不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