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池侧过头道:“师父,我心中有数。”
她对传旨黄门道:“微臣虽立下微末功劳,也也将外邦蛮族开罪不轻。巴颜蒙克王心胸狭窄,昔年能因红盐池之战凶残报复,如今也必会卷土重来。微臣岂能自己避居福地,而置百姓于不顾。还请天使代为禀报,李越宁死不敢奉诏。”
传旨黄门还没见过这种人,他心中是既骂他傻,又觉此人令人钦佩。他道:“好吧,好吧,那奴才就代为禀报。李御史先养伤,等候圣上的安排。”
月池慢慢起身,拱手一礼道:“有劳天使,请天使去花厅休息品茗。尚质,你去好好招待公公。”
张彩满肚子的话堵在嗓子眼,他只得去陪着太监,好不容易把人送走了,他立刻就往月池的房间里去。时春正和月池躺在一张床上休息。月池道:“我知你心中不好受,你立下大功,却只得了些俗物,这次主要是因着张彩,日后我会为你请封……”
时春苦笑道:“我早就习惯了。我也读了些书,穆桂英其实只是话本编出来的人物。男人又怎么会听女人调遣呢?再说了,我又不是为了赏赐,才去拼命的。”
月池道:“可妇好、花木兰、冼夫人、平阳公主,都是真的巾帼英雄。并且,谁说男人不能听女人调遣了。你看,听话的人不是来了。”
时春抬头望过去,就见张彩急急忙忙地钻进门来。她不由皱眉道:“你倒是越来越不客气了,去屏风后面站着去!”
张彩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道:“下官实在有十万火急的事,要和御史相商啊。”
月池不由莞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事儿没得商量。”
张彩真的欲哭无泪,他道:“祖宗,活祖宗,我知道您老人家高风亮节,可是以卵击石,真不是智者所为。圣上都下旨让您回去了,您还抗旨……就着台阶下去就那么难吗?皇上,也不是那种非要强扭瓜的人呐。”
月池嗤笑一声:“就着台阶下去是不难,可你怎知这台阶是实,还是虚?我一脚踩下去,若是摔得狗啃泥,你难道还能幸免于难。”
张彩一愣:“您是说,皇上不是真心召您回去,他是……”
月池道:“做戏罢了。他是想让我自个儿说留下,全了他仁君的名声。毕竟,他还在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的阶段,不能寒了士林之心。”
张彩还在犹疑,他道:“不会吧。”
月池挑挑眉道:“我跟在他身边多少年,你又见过他几面?”
张彩下意识应道:“是是是,可接下来,那咱们,边军是这个德行,万一达延汗再来犯,咱们不是全部玩完。”
月池道:“不要慌。你去把锦衣卫收集的将领资料再看一遍,拣出可用之才来。过两天,等圣旨再来后,我就去见见这九边的官员,共商对策。”
张彩心中还是打鼓,他有心想说,和一群老滑头能议出什么来,但见月池已有疲态,他便住了口,打算再寻时机,好生分说。可没想到,才过了四天,居庸关就来人急寻李越。
月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问道:“你再说一遍,谁来了?”
那兵丁哭丧着脸道:“是皇上,是皇上来了!”
月池霍然起身,脖子都差点折了,她拔高声音问道:“那他人呢!”
兵丁哽咽道:“被我们张御史堵在关口不让进啊!听说,圣驾已经暂驻在昌平了。现在我们衙门都乱成一团了,张御史、孙指挥和刘太监吵得不可开交。我们孙指挥差小的来寻您,求您去劝劝皇上吧。”
月池面沉如水:“还不快替我备车!”
她回头见张彩,张彩却是一脸平静,他淡淡道:“您不是说,您深知圣意吗?您看看这。”
月池翻了个白眼,屁话,她是人,人怎么能猜准猪的心思。